片场。
导演的大嗓门吼着,道具组急急忙忙更换、填补剧场所需道具,灯光师一直就位,摄像推进。
郑裕头发全湿,好在妆容没化,垂着眼睑,孤自沉默。
他的皮肤发白,透着光的白,袖子挽到肘前,手臂不粗也不细,清晰勾勒出有力的弧度。
过了几秒——
“咔。”导演喊停。
全剧组人松了一口气,郑裕也从表演状态回神,扬起清透的眼睛,张姐及时送上毛巾:“小郑啊,赶紧擦擦,你这一头的水。”
郑裕接过毛巾:“谢谢。”
张姐:“嗐,擦干了别感冒。”
剧组张姐专门负责这些事,郑裕好几场戏都有张姐照顾,她也照顾别的演员,剧组上下对张姐都挺有好感。
她既热心,又热情。
年近四十,仍然很有活力,所有人都喊她一声张姐,张姐也乐意,整日里笑呵呵的,特别开心。
郑裕揉着毛巾,柔软、吸水,湿漉漉的碎发被吸干了大半。
他的头发整体不长,留够足够的碎发当刘海,还能做造型,然而男士的造型翻来覆去就那些,郑裕也很少做头发,经常维持着比较清爽的模样就差不多了。
细长的手指抓着毛巾,郑裕把它拿下来,头发更凌乱了,不滴水了,只有脸面上黏着水汽,他轻呼一口气。
“毛导,后面没我戏份我先走了。”
剧组导演是个魁梧壮汉,一嗓门气足,劲也大,爽朗道:“行行行,小郑以后有戏咱们再约。”
郑裕白净面皮上掠过一抹笑,“好嘞,多谢哥给的机会。”
毛导一听,脸上笑容旺了:“你小子!”
“你江哥没来接你?”
郑裕手里还拿着湿哒哒的毛巾,闻言很自然道:“江哥手底下的人个个都离不开他,平时可忙,这点事,我就不麻烦他了。”
毛导嗳了一声:“你们可好些年了吧。”
“是啊,”郑裕眼里有了点温度,发自肺腑的感慨,“一开始就签他手底下了,就过了这么些年。”
毛导把杀青红包递给他:“喏。”
郑裕可不客气,将红包塞进口袋里,说了声谢转身离开包围圈,毛导又喊了其他演员赶紧的,剧组又开始忙碌了。
郑裕慢慢走着。
其他剧组也火热得很,忙忙碌碌招呼着人,一喊谁能去,立马五六七八个人挤满了报道,浑然不管戏服有多少个人穿过,洗没洗干净。
剧组里,从不缺人,想要拍戏的演员,不论是新人还是有经验的老人,都争抢着一个角色,可能还不一定有几句台词,几个镜头。
怀揣着梦想的年轻人一批又一批进了横店。
郑裕则恰恰不属于这类年轻人。
……他进入剧组的原因很简单。
他感觉演戏挺有意思,大二那年暑假网上认识了一个网友,人家喊他去玩,他买好票就飞过去了,后来跟着人家进组,演了个“炮灰”。
准确的说是,躺着不动的尸体。
在古代战场上被打死,一动不动。
一天一百,纯玩。
他根本都不知道是什么剧,演完了尸体领着工资跟网友去其他剧组继续演“炮灰”去了。
像这样的剧组,很多,每天都有,竞争也很激烈,但得益于带着他的网友消息灵通,跟各大片场都混得挺熟,很多没台词和镜头的“炮灰”基本都让他参与上了。
他一度感慨:“哥,我觉得我的演技飞一般的进步。”
张阔跟他蹲地上吃盒饭,一边吃一边想不通的瞧他:“裕,你是怎么能得出这种结论的?咱们有演技这种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