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房门,苏绾缡垂着头快速瞥了一眼周遭的情况。
院中的人各司其职,没有人注意到这处。
她转过身,借着掩门的动作,快速判断了一番自己从正门出去的概率。
院中正门,是萧执聿底下的侍从,不是一般的府中小厮。
她前几次和萧执聿一起出门的时候,那些人很有可能就已经认出她的脸来了。
苏绾缡并不觉得仅靠这身丫鬟服饰就能瞒过他们的眼睛。
于是,房门被掩好以后,苏绾缡就动作利索地朝着左边长廊走了过去。
沿着曲折环廊,她借着院中花卉树影掩映,拐进了一条石子小路。
埋着头,寸步不敢慢,沿着小径疾步。
这一段时间,她将画堂春里里外外都观察了一番,什么人在什么时间出现会做什么,她都有留意过。
此刻这个时辰,这条小径上一般是没有人的。
只要再转过前方假山,就是画堂春的东侧院。
那里一般是作为库房,平时少有人去。而库房的背后有一扇荒废了很久的侧门。
踏过附着青苔的石子面,踩弯杂缝里的细草,苏绾缡走到了石拱门样式的木门前,红漆已经掉色,空气中隐隐弥漫着潮湿的苔藓气息。
门上蜿蜒耷拉着的铁链上坠着一块铁锁,苏绾缡取下头上的珠钗,对上了锁眼。
许是因为常年风吹雨淋,生了一圈的铁锈,锁眼已经失灵。
苏绾缡并没有太过费劲,就将其打开了来。
铁链带着重锁叮铃哐啷坠地,鹅黄色裙摆从上方轻盈略过。
经年未动的木门摇摇欲坠洇出细微咯吱响声,像是只有风来过……
苏绾缡不知道门后的世界是怎样的,她不知道它通向何处,也不知道如果继续沿着这条幽深小径走下去会将她带到哪里。
但她不敢停,只是本能地咬着牙地走下去。
只要她还在走,只要她还没有被抓回去,她就还有希望。
竹林很大,苏绾缡不知道在里面绕了有多久,头顶的阳光越来越稀薄,透过繁密竹影投射下来的竟然只余两三朵隙光。
幽静僻处,除开耳边跳动得越发厉害的心跳,就是头顶处盘旋鸣叫的飞鸟。
脚步越发快了起来,呼吸也逐渐变得急促。
像是走在悬崖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踩上的就是一块松散的石头。
而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撞上府中的下人。
虽说她穿着的是婢子的衣服,可是难保府中不会有人认出她来。
终于,路过一处凉亭,苏绾缡朝着左边拐出,眼前景象骤然大开大合了起来。
竹林逐渐隐没,依稀能够看见几处檐角廊坊,远远的人儿像泥点子一样映入眼帘。
苏绾缡一瞬间心又狂跳了起来。
她迅速埋头,沿着小径尽量避开人迂回。
离开了竹林的遮挡,头顶的阳光开始大把大把倾泻而下,分明整个人都暴露在阳光之下,苏绾缡却背后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微微抬眼看了一眼明晃晃的太阳,竟然有一瞬间眩晕。
她摇了摇头,努力保持着清醒。
不行,她不能先被打倒,不能停在这里。
眼下时辰还早。
她特别吩咐过,午膳不用送来,萧执聿应该也是傍晚才回来。
白日里一天都不会有人发现她离开了,留给她的时间还算充沛,只要她能够在晚膳前走出萧府,一切就都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