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不见底的内里如燃烧的沸水一圈圈蔓延出的偏执滚烫得吓人,像是岩浆迸发,沿着纹路流淌,不知所觉地圈住她的领域,占据她的全部,渗进她的日常。
他如今,是连下人服侍她的活都要抢?
苏绾缡蹙眉,怎么感觉越来越疯了?
“夫人,大人是在您这里吗?他该换药了。”
门外,突然传来轻尘的声音,清冽的犹如一把利箭瞬间刺穿了里间莫名的浓稠。
苏绾缡瞬觉大罗神仙降临,连忙就要起身,唤轻尘进来。
可刚一动作,就被他掌着腰身按下,“让他等着。”
“萧执聿,你该换药了。”她垂眼看着他胸口,那伤口这么深,他才醒过来几天,昨夜就敢跑到她面前。
今早她闻见了他胸前的血腥味,怕是在昨夜其实就有些裂开了。
是真不要命了?
说这话倒不是关心他,只是,他该走了……
“不急。”像是听不懂她的言外之意,他缓慢拭过她的下颌。
起身又拧了一把水,重新蹲在了她面前,牵着她的手,锦帕抚过掌心,带着纤长十指,一根一根拭过,拖拽出绵长水渍。
苏绾缡低头看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鸦青色的长睫覆盖,侧颌坚硬,竟然显出几分认真的意味来。
可擦拭完以后,他轻抬她的手,高挺的鼻尖若有似无点触在她指骨间,擦过他微凉的唇瓣,垂头的模样虔诚地像是在膜拜,可逐渐不匀甚至灼热的呼吸却又暴露着他此刻肮脏的情欲。
苏绾缡,“……”
在他发情前,迅速扯回了手,冷言道,“好了吧。”
转过身,重新面向了铜镜,“让她们回来,我要绾髻。”
萧执聿虽然能够做这些服侍人的活,可苏绾缡却并不会因此就顺理成章地认为他会绾髻。
专业的事情还是需要专业的人干。
掌心一空,他眸色僵硬了片刻,直直落进她方才抽手离去的虚空之中。好半晌,直到齿间重新洇出血腥,才松开咬着腔壁的软肉。
缓慢地站起身来,他垂眸任由身前落下的阴影随着他的动作攀附,包裹性地将眼前之人彻底罩住。漆寒瞳仁隙出裂缝,终于洇出满意的笑弧。
他站在她身后,弯腰伸手穿过她的肩,执起放在梳案上的银篦。透过铜镜瞧着,几乎是将她整个人圈在了怀里。
呼吸间尽是她身上传来的清幽的兰花香气,轻柔柔地飘过,如同柳絮一般落下又带着细密的不可忽视的痒。
呼吸不由沉了沉,他退开了些许,直起身,穿过她一缕长发拿在手心,另一只手握着银篦缓缓地往下梳,这才终于答复了她方才的话,“绾绾只待在这房间里,也不必绾髻了。”
“你什么意思?你又要囚禁我?”她抬眼,对上铜镜里那双冷淡的眼,几乎是不可置信道。
“绾绾,是你说的,人不能太贪心了,既然得不到你的心,人我总是要留下的。”他半分没有玩笑的意思,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萧执聿你!”被自己曾说过的话堵住,苏绾缡竟然一时找不出什么话来辩驳。
空气静默了良久,好半晌她才冷笑着出口,看着铜镜里的他,“所以,你是打定了主意只要得到这副身子就行了?”
他轻抬眸,落在她身上,神情落寞,语气寡淡,“既然无论如何都得不到你的心,我便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眼神从铜镜里她的眼梭巡而过,指尖扣住她的下颌迫她转头,他弯下腰,沉黑漆眸里缀着执拗的偏执,“绾绾,你的全部都应该属于我,待在这里,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
“我会救贺乘舟,但是你也得听话。”隐含着威胁。
呵!
她还是喜欢他昨夜那副烧得神志不清的模样,才是一只乖巧的狗。
眼下还真是不好骗。
苏绾缡压下想要扇他一巴掌的冲动,伸手主动去握他扣住自己下颌的手蜷在手心,语气软了下来,试着与他讲道理,“萧执聿,我说了,我会教你怎么爱我,你放我出去,我绝对不会跑,我会学着接受你的。”
“可是你骗了我太多回了。”
他声音很低,耷拉着眼尾,压下了眸中洇出的丝丝缕缕缠绕的痛涩,尾音轻易便消散在了半空中,以至于苏绾缡半分没有觉察出他音色里难得的哽咽和潜藏的近乎快要束手无策的绝望。
“这次不会了,我保证。”她坚定道,擦进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没有错过那一瞬里他落在二人相连的手冷硬眸色里隙出的一晃而过的惊异,像是没有料到她会愿意主动靠近。
感受到手上被无意识反握住的力道,她趁热打铁,继续蛊惑道,像是要将所有底牌都交到他手上,“贺乘舟不是还没被放出来吗?还有徐清正,那些私塾里的孩子不都是你可以用来牵制我的筹码吗?我怎么还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