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缡觉得甚是无趣,也没再为难她,转身重新入了房,将门给掩上。
逃跑,被抓。
逃跑,被抓。
逃跑,被抓。
上演了千百次的戏码到最后都是一样的结局,苏绾缡不可谓心中舒畅,但是如今也不会再像以前那般觉得难以接受。
许是因为早已经习惯了这注定的结局走向,又或许是因为她给了萧执聿一刀,他眼下是半死不活的状态。
因为尚还能在这看似已经固定情节的话本子里做出哪怕一丁点的反抗,能给萧执聿找一点点的不痛快也算是一种安慰,是以,苏绾缡过得还算是顺心,饭来了就吃,瞌睡来了就睡,无聊了就翻翻书,再在房间里四处走走。
她得养精蓄锐,才有精力继续跟他斗。
他那么执拗地想要她留下来,可凭什么要认命的必须是她。
哪怕结局注定无法更改,哪怕每一次出逃面临的结果都还是一样会被抓回来,她还是要走。
即便头破血流,两败俱伤,至少,痛得不会再只有她一人……
苏绾缡就这样在屋内自个儿待了三天,没吵没闹,平静得很。
轻尘本以为自己如今不仅要安排好大人这处,还要付出精力看着清竹院主院那边。
否则若是夫人趁乱逃了出去,大人即便醒来怕也是不会顾及这副身子。
却没有想到,夫人此次竟然适应得如此之快,连日来没再有任何动作,这让轻尘都觉得甚是惊讶。
萧执聿如今完全是靠着一口参汤吊着一条命,宫中的医科圣手和民间的游医高士们不眠不休了两天两夜,几乎是用尽了毕生所学,才算是将他勉强从阎王殿捞了一口气回来。
可后面是否能够醒来,却还是要看他自身的造化。
萧执聿的床前如今彻夜都有人守着,张院判说,只有大人彻底清醒过来,才算是真正脱离危险。
否则,随时都会再次面临性命之忧。
轻尘闻言,一颗本就高悬的心眼下更像是挂在了悬崖边。
因殚精竭虑了数日,觉也没怎么睡,眼眶里生生起了红血丝,一双眸红得吓人。
那夜他就在现场,大人完全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按着夫人的手捅进去的,他要以死这样最惨烈的方式留在夫人的记忆里。
可是如今已经过去三天,夫人却像是一个没事人一般,也不见传一个口信来问大人如何。
轻尘觉得心里发酸。
安排好人在房内照顾好大人,便朝着主院走了去。
彼时苏绾缡正站在水榭中喂鱼,有一搭儿没一搭儿地往里面扔米糠,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也没有转身。
“夫人,您去看一看大人吧。他眼下还在昏迷,张院判说,大人没有求生的意志,若是他再不醒来,怕是连大罗神仙都难救了。”
轻尘朝着苏绾缡的背影行礼,一向寡言少语的他难得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字,平素里公事公办的语气也软了几分。
苏绾缡一字未吭,仍旧自顾自地朝着鱼塘里扔籽儿,像是压根儿没有听见。
见她不说话,轻尘又道,“夫人,大人伤及心脉,如若那刀再偏一点,就正中在了心口,大人就真的救不回来了。属下直言,夫人当真想要大人死?”
“不然呢?”她终于说话,语气平静得很是理所当然。
“可大人没死成不是吗?”
“因为夫人也用了力对吗?否则那刀定然钻得更深。”
轻尘看着她的背影微微蹙了蹙眉,不明白夫人为什么要说谎,为什么非要装作这样一副冷情的模样。
“夫人,其实你也不是真的想大人死的。你去看看他吧,无论是出于关心还是报复,你都可以去看一眼他。”
“看他什么?”她停下了投喂,语气终于染上
起伏。
转过身瞧他,面上不再是八风不动的模样,像是被说中了心思,俨有些恼羞成怒的味道。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非要字字诛心,“看他死没死?还是看他有多可怜?”
“你让我去看他,我只怕会再对他捅上数刀。他是死是活,都跟我没有关系。”
眼眶红了红,指尖死死攥紧,好像才能勉强保持留有的一丝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