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再看,却犹是变了一番味道。
如果将这些话当做离别呢?
愿他顺遂无忧,从此一别两宽。
无怨亦无恨了?
萧执聿捏紧了手中的信纸,方才心间快速一闪而过的念头如今像是被摁住了尾巴,变得愈发清晰,激得他的心跳都开始变得猛烈。
如果呢?
万一呢?
他将信纸按在桌上,匆匆走了出去,吩咐人将刑部的仵作传来。
自己则带着人出了府,翻身上马,一骑绝尘朝着洵岭而去。
洵岭北面为阴,安葬苏绾缡的地方地势平坦,不会积水,是一处福泽之地。
萧执聿站在墓前,凝眼望着那尖尖的坟顶,新土的色泽更加深色,与周边格格不入。
这是这么久以来,萧执聿第一次踏入此处。
自从苏绾缡再一次被安葬,他就刻意去遗忘她已经去世的事实。
看着眼前黄土高拢,墓碣新立,良久,他才终于下令道,“开坟。”
众人心惊肉跳,虽不明所以,但还是举起了手中的铁锹开始挖。
内心纳闷,夫人不是前些日子才下葬了吗?今日怎得又要被挖出来?
可到底是大人的意思,没有人敢置喙,就连轻尘都不敢问话。
不明白大人今日又是怎么了。
直到仵作姗姗来迟,众人才惊觉大人竟然要开棺验尸!
仵作自知来迟,连忙向萧执聿请罪。
此时坟冢已经被挖开,黄土之下,一具上好楠木打造的棺材映入眼帘,众人正在合力撬着上面的铁钉。
萧执聿无心顾念这些虚节,轻扬下颌,指着那处,言简意赅道,“去验尸,看看她的死因是何?”
得了赦令,仵作呼出一口长气连忙起身,提着箱子下了墓坑。
侍卫将最后一颗铁钉卸下,棺材盖一经打开,内里尸身的腐臭与脓水的味道瞬间弥漫了出来,在场之人无不捂住了口鼻,瞬间退远了些许。
就连仵作用了布巾掩住口鼻,都不由皱了眉。
只有萧执聿依旧站在原地,目光幽邃,沉沉地盯着那处。
仵作拿出工具,开始刨尸检验。
仔细差看了一番,才摘掉了手套,布巾,整理了一番衣物,重新爬了上来。
“如何,可是烧死?”萧执聿问道,“肺腑可有破裂?”
仵作轻摇头,躬身回禀道,“小人仔细验过尸身的咽喉,口鼻,并无黑烟浓雾吸入,应是死后被人放置于大火中焚毁。另五脏六腑皆完好无损,不似高空坠落毙亡。”
“尸身肺部似有结节,胸腔里含有积液,小人猜测……”他顿了顿,“此人应是死于痨病。”
——!
话一出口,轻尘率先惊望了过来。
再看萧执聿,面色倒是无太大变化,只是周身气压似沉了几分。
仵作离得近,是最先感受到萧执聿气息的变化。
他本本分分地禀明着自己的勘验结果,不明白首辅这么突然变了脸色,仔细回想了一番,也没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却还是吓得将头埋得更低。
在场之人只在仵作出口的一瞬间鼎沸了一会儿,这会儿全都屏息不敢再言。
如果这棺材里的人是死于痨病,那便说明夫人可能没有死。
而他们家大人,被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