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大了眼睛,当日江畔处的惨状骤然一幕幕涌上,惊得她后背发凉。
她几乎是拼尽了全力将手中的匕首一把甩了出去,推开他坐起了身来。
泠泠刀刃不知道撞到了哪里,发出“铿锵”的一声,响彻整个房间。
“萧执聿!你要死就死远点!别在我眼前晃,恶心!”
苏绾缡喘着气看他,刀刃震颤的余音似还绕梁在她心弦。她垂眸去看,他胸口处果不其然又冒出源源不断的血水。
“绾绾,跟我回去。我再也不关着你了,再也不阻止你出去了,你想去哪都可以。”他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疼痛,只颤着手无助地去抓她的两肩。
“我只想,去没有你的地方。”苏绾缡抬眼,像是失了所有力气,红着眼眶看他。
轻柔柔的语气,却如凛冬的烈风,一字一句,带着刺骨的生寒。
萧执聿僵硬在原地,眸底里的无助,恳求,希冀,通通偃旗息鼓,趋于一片死寂。
良久的静默中,他看她如此坚决的眼神,手从她肩膀处缓缓往上滑,沿着白皙细长的脖颈捧住了她的侧颌抬起。
他低垂着头靠近,突然阴测测地笑了声。
“是没有我的地方,还是有方才那只贱狗的地方。”
他说得是林逸则,苏绾缡蹙眉。
眼见他眸色趋红,充斥着嗜血的冷意,“我想想,他有一个弟弟。”
苏绾缡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他几近疯魔的样子,她主动凑了上去,“萧执聿,你还真是一点儿也没变。”
她摸他桎梏自己的手,慢慢掰开他的指节,“我不会跟你回去,但是,你可以留下来。”
萧执聿咬着腮侧的软肉竭力咽下那股冒涌的血腥,却突然听见她后半句话瞳仁猛地骤缩。
他眼尾耷拉下来,眸里泛着湿漉漉的光,似有些不可置信。
顺毛了。
苏绾缡笑着将他的手拉了下来,反向地握住,她重复道,“我可以让你留在我身边。但是,你要听话一点。知道吗?”
“如果你让我不开心了,忤逆我,掌控我,监视我,你就永远会失去我了。”苏绾缡拉近了他,另一只手捧着他下颌抬起,语气轻轻的,很有耐心地教导。
继而轻拍了拍他的脸,“明白吗?”
不知道萧执聿有没有听进去,他只盯着她的嘴巴看,然后缓缓点了点头,黑眸里充盈着兴奋。
应该是听懂了。
苏绾缡松开了他,将他推了出去,“现在,去把你面前的血弄干净,然后,离我远点。”
可萧执聿依旧跪在原地不动,微拧了拧眉,盯着她的红唇看,眼里满是被抛弃的愤懑,像是只听见了最后一句。
苏绾缡只好从床上起身,任由身后那双陡然沉重的眼神落在她的后背上,像是野兽锁定了目标,随时会因为她的逃跑而发起进攻。
苏绾缡才不会再跑,这大晚上的,她是真的困了,明天还要早起去私塾呢。没功夫跟他耗。
她走到一旁的柜子边蹲下,从里面拿了药箱放在了桌子上,将烛灯点燃。
又从另一扇柜子里,抱出了新的被衾,随意扔在了一旁歇憩的小榻上。
她转过身,没好气道,“滚过来。”
听见她的声音,萧执聿从她身上抬眼落进她的眼睛里,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终于动了动他高贵的身子从床上下来。
被苏绾缡按在桌边坐下时,他几乎兴奋地眩晕。
她在喊他,她在碰他!
看着苏绾缡从药箱里拿出伤药,纱布,他已经提前幻想,她如从前一般,素手环过他的腰身,解开他的腰封,指尖拨开他的衣领,触摸他的肌肤。
他呼吸不由又急促了起来,落在苏绾缡身上的目光又变得灼热滚烫。
苏绾缡低头瞥了他一眼,将东西从药箱里拿出来重重拍在了桌上,发出的声响让萧执聿偏头望了过去。
她盯着他,恶狠狠地警告了一句,“把你的血弄干净,别弄到我被子上。”
说罢,没再管他,径直上了床,扯过被衾严丝合缝将自己盖上,隔绝那道幽怨愤懑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