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中他的反应没有到来,苏绾缡面上露出一瞬间的惊愕。
她没有想到,萧执聿竟然真的就这样不带一丝犹豫地朝她跪了下来。
初遇时,他是高高在上的首辅,她感恩他对自己的帮助,却也惧怕他的权势。
后来,他果真利用自己的身居高位轻易掌控威胁她所在意的一切。
这个曾经夺她自由,限她生死,一度将她逼到绝境的人如今竟然真的就这样匍匐在她的脚边,卑贱地,可怜地朝她下跪,仅仅只是乞求她不要生气。
苏绾缡心一瞬间跳得很快,心底泄出隐秘的快感。
她倾着身子靠近,摸了摸他垂顺的长发,“这么听话。”
越是听话,她就越是忍不住想要凌辱。
恶意的念头像是涨潮的江水从心底里不断漫涌,“既然你睡不着觉,不如每晚就跪在我床头可好?萧首辅。”
她刻意加重了首辅一词,羞辱意味更足。
萧执聿好像只听见了某几个字,眸里闪烁的希冀更甚。他仰了仰头,唇离得苏绾缡很近,又在讨吻。
苏绾缡不介意给他一点奖励,轻低了低头,血红染上他苍白的唇,一触及分。
在他微愣不满意的神色里,又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今日我去私塾,希望不会再看见你。”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是不希望他跟着自己,无论是人前还是暗处,他都不要出现。
她转过头去,像是看渣滓一样的眼神淡淡从他身上扫过,对着铜镜开始绾发。
可分明他们刚刚还如此亲密!
萧执聿转动僵硬的头颅看她,铜镜里她甚至连一点儿眼神也没有分给他。
怎么可以这样对他弃之如敝屣,为什么要变得这么快呢?
她不是刚刚才夸他听话,才对着他笑吗?
为什么不要他跟着?为什么要避开他?
他已经这样听话了不是吗?为什么还是要躲着他!
是还想跟别人说话吗?是还要接受别人的邀约吗?
胸腔里升起满满的愤懑,怨怼和嫉妒。
他羡慕所有能够光明正大待在她身边的人,而如今,他就连像个见不得光的影子一样跟着她也不被允许吗?
心口像是有锤子敲下去,砸得血肉模糊。
他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影像粘稠的沼水一般缓慢地爬行将苏绾缡整个笼罩。
他垂眼盯着她纤薄的背影,在铜镜看不到的地方眸底里早已经翻滚出一片骇浪,声音却是平稳得紧,“好。”
很听话,乖顺。
苏绾缡很满意。
于是在用完早膳以后面对萧执聿给她上药时的故意磨蹭和引诱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
苏绾缡去了私塾。
萧执聿站在门前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消失在小巷的转角,面无表情地转身关上了院门。
他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人出去呢?
他怎么可以缺席她日常的每一刻呢?
他得保护她啊。
让外面那些野狗离她远一点!
萧执聿今日应是听话的,暗中那道黏腻的,无处不在的视线好像真的消失了。
可不知道是不是被盯得久了的缘故,苏绾缡总还是会觉得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