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得遍体生凉。
苏绾缡的离开,于市井坊巷流传,是一场谈资。
在史书上纂刻,是寥寥一笔。
偶有风语传进苏成的耳里,也只是他其中一个没出息的女儿。
只有对萧执聿来说,是一生跨不过的鸿沟,是永世腐烂的脓疮。
他再也不会好了。
苏绾缡总是在逃,在避。
可在萧执聿这里却又总是任性。
在无数个夜深人静的夜里,苏绾缡睁开眼睛,看着环抱着自己的萧执聿时,也在想,如果当初她不抱着报复的心理离开,萧执聿是否就不会出事呢?
她只能再努力一点,再辛苦一点。
苏绾缡开始成日泡在书斋里,翻遍所有史书典籍,药理册籍,只希望能够从中找出一点点关于此毒的记载。
她没日没夜地誊写,摘录,将药方交予府中聚在药园的大夫们手里,向他们讨教。
苏绾缡甚至已经到了“久病成医”的地步。
萧执聿不是没有发现她的日渐心急,也不是没有感受到府中逐渐凝重的气氛。
但是谁也没有打破那一层,萧执聿也愿意假装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他常常深夜站在廊下,看着窗牗上那道被烛光放大数倍的影子,像是皮影戏一般,即便没有说戏人的唱词,萧执聿想,他也能猜到一点。
“这个应该有用吧,明天去问问张院判。”
“我好像看过这一处了?”
“不行,
好困,再喝一口。”
“……”
等到书斋里那道影子不再动了,萧执聿也不笑了。
轻轻推开房门,将她从书案前打横抱起,回了正屋。
后背贴上软衾,苏绾缡挂着他脖子还是不肯松手,迷迷糊糊中呢喃道,“萧执聿,你不要有事。”
他垂眼看她,喉结滚动,突然涩得厉害,好半天才轻声开口,应道,“好。”
萧执聿其实并没有将自己中毒当做过一件事。
他甚至没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到了毒沁骨血的地步。
明明他觉得,他很好。
只要苏绾缡在身边,他就觉得哪里都好。
可是这份好,好像也是有时限的。
大夫们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毒,以至于,萧执聿连那样的时限究竟会止于何时都不清楚。
他只能看着苏绾缡为抓住一切机会为他的病情义无反顾却又一筹莫展的样子,萧执聿一面心里充盈着无可名状的餍足,一面也会开始觉得难过。
好不容易得到了苏绾缡的在乎,明明想要的幸福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可命运好像真的从来没有眷顾过他。
总是在他最接近幸福的时候,剥夺一切。
从来随遇而安,得过且过的萧执聿也开始不甘心了,他的确很贪心,他想要的明明就更多。
萧执聿不再去拉苏绾缡的手,就着这个姿势低头去亲苏绾缡的唇,沿着她的侧颌落下,埋在她的颈侧。
贪婪地,痴念地感受他还能感受到的苏绾缡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