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还亮着,卞可嘉理智知道自己怎么可能都不是睡着的状态,但他此时却像鸵鸟一样,半张脸都缩在被子里不发一言。
“你刚才,是不是来我房间了?”荆之槐瞳色深邃,一步步靠近床边,坐在了卞可嘉的被子边,手向前推,隔着被子,抵住了卞可嘉的后腰,“就是这个样子……”
……里面甚至没有衣服。
荆之槐眼神猛地暗了下去。
卞可嘉不回答,脸却刷地红了。
腿边是潮湿的浴巾,水汽被闷在厚重的被子里,沉默不言也会给出答案,他实在是太容易被荆之槐所看穿。
从这个角度去看,卞可嘉不只是耳垂都红了起来,荆之槐甚至能看到他被子没有完全遮掩盖住的肩膀,都漫上珍珠光泽的淡粉色。
是暗示么?是许可么?
荆之槐心里有一把火“蹭”地就烧了起来,他本应该更耐心一些,只是渴慕日久,又是许久不见,还这样……
灯影下,卞可嘉半张脸都遮在被子里,身体弓着,这是一个不安的姿势,他微微垂着眼帘,不说话,也让人看不清神色,乌黑的发凌乱地贴在他的额上,与被子边缘共同在他眉骨上,打下了一片阴影。
荆之槐俯下身,他靠得更近了。
而他衬衫上的味道,也扑面而至。
不对。
那不是荆之槐常用的香水,却和荆之槐身上的味道缠绕在一起,露出陌生的爪牙,狠狠在卞可嘉混乱的意识上抓了一把。
荆之槐出差这么久,是谁陪着他?是谁在他身上留了香?
卞可嘉从来都不知道。
下一秒,卞可嘉侧过头,无声地躲开了荆之槐的手,神色是无声的隐忍,和不容错认的抗拒。
荆之槐停住了一切动作。
他调整坐姿,用侧过身的姿势,来遮掩身体的变化,等他几次呼吸,将急促的呼吸都压得规规矩矩后,才沉沉道:“可嘉,你刚刚找我,是有事吗?”
即使是这种时候被自己拒绝,荆之槐也依然充满耐心,不冲动,不迁怒,理智而克制,依然保持着体面。
而这样轻松的冷静,或许本来就是因为,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多少感情,更是连欲望都谈不上。
他早该明白的。
卞可嘉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舍不得,却也同样没有哪一刻能比现在更清醒。
荆之槐的肩膀很宽,怀抱很稳,他感受过,如今荆之槐挽起衬衫、露出手臂的身材,他看着依然会觉得不好意思。
这是他会留恋的体温。
但是,或许,有些人就是走不到最后,有些事情就是不会有结果。
长痛不如短痛,早做决定,把不该有的心思掐断,卞可嘉这样告诉自己,这样多年以后,他们得以保留体面的往来,维系彼此的默契与信赖,他们依然会是最紧密不可分的商业战略伙伴。
这就已经够了,这甚至很好。
卞可嘉知道这样提出来太突兀,可是这句他犹豫了很久的话,在这一刻,就这样怔怔地脱口而出:“荆哥,咱们离婚吧。”
荆之槐彻底愣住了。
卞可嘉用被子遮住自己的脸,“当时你说过的,三年……荆总,你说过的,你会放我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