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玛丽松了手。
波德莱尔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着,他头一回感受到连呼吸都是一种曼妙。
他想要扯松领口放更多氧气进来,但几次三番没能举起那只抖得剧烈的手,他懦弱的身体背叛了他。
“哈——哈——字面意思,献上我自己,换取他。”
玛丽冷笑一声,居高临下睨了他一眼:“你调换了圣徒,又主动送上门来,你以为,我还会落入你的又一个圈套?”
“调换圣徒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一道喑哑的声音插入了他们,是布鲁斯。
他明明对着玛丽说话,眼神却定格在波德莱尔身上——持续抽搐的眼球,颤抖的惨白嘴唇,几乎将整个人浸湿的泪、汗、血,和脖颈上青紫的恐怖掐痕。
“真是对好鸳鸯。”玛丽轻轻一挥手,布鲁斯脸上的墨镜便横飞出去,断裂的镜腿在眉骨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果然不是另一个瞎子。”
“嘶——”波德莱尔不顾烧灼的喉咙,倒吸一口凉气,痛心疾首但不是为了自己,“行行好,别再毁他的容了。”
“……”玛丽的表情像是吞了一只苍蝇。
她想说什么,但又预感无论说什么都只会成为这对狗男男调情的兴奋剂。
但波德莱尔可没打算放过她:“别摆出这副表情玛丽,你和安德鲁搞在一起的时候可比我们过分多啦!总不能你们吵架了,就强迫全天下的情人都吵架吧?我和杰克可好着呢!他早上才亲手为我做了爱心早餐,昨晚还趁我不注意偷走了我兜里仅剩的烟,计划提前五十年帮我预防肺癌呢!他太爱我啦,就和安德鲁爱你一样!”
听出这段长文字核心在于倒数第二句控诉的布鲁斯:“……”
他一时没维持住情人“爱的眼神”,瞪了波德莱尔一眼。
一直拿余光瞥布鲁斯反应的波德莱尔,立马指着“爱的证据”大声嚷嚷起来:“瞧瞧我的好情人,他的视线可一秒都不舍得从我身上挪开呢!”
明明被掐的人是波德莱尔,但此刻呼吸困难的人却成了布鲁斯。
后者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放弃了叫某人嘴上把点门,免得又把玛丽惹毛的叮嘱念头。
因为玛丽已经又被惹毛了。
她的头发气势汹汹竖着,尖锐的声音气急败坏:“别拿你们肤浅的喜欢和我们比!尤其是你!”
波德莱尔无辜地眨眨眼:“我怎么了?”
“阻挡在我和安德鲁之间的,是他残留的懦弱人性、是血统与权力、是整个吸血鬼族群的保护和解放、是你们这群该死的蛊惑他的‘朋友’……但绝不可能像你——”
玛丽猛地顿住,一时间她竟然无法找出一个足够滑头的词形容波德莱尔对这个冒牌圣徒,轻佻、肤浅、下流的态度。
她索性控制几柄小刀,刀尖对准那张波德莱尔钟意的脸蛋,直截了当地威胁:“如果我现在就毁了他的容貌呢?”
波德莱尔立马拍拍屁股站起来,当机立断朝门口溜去,绝口不提将人带回去的事。
“明天见,玛丽。那包圣徒血免费送你了,我想对付该隐够用了。”
布鲁斯:“……”
玛丽:“……回来。”
波德莱尔于是回来,彬彬有礼:“请问我那貌美如花的情人的脸……”
叮铃咣当!
短刀嫌弃地掉了一地。
“你刚刚说要用自己交换他,”玛丽眯了眯眼,“怎么交换。”
“灵魂契约。”波德莱尔不慌不忙地说,“一则完全有利于你的灵魂契约。”
灵魂契约分很多种,一方为奴的仆从契约、彻底交付信任的对等契约、有限差遣次数的临时契约……
除非是完全交付自己的仆从契约,否则,以灵魂契约的特殊性,加上康斯坦丁这个姓氏的狡诈,保持极高警惕的玛丽绝不会同意签订。
但他自然不可能把自己变成任人差遣的奴仆。
玛丽冷笑一声:“难道你想成为我的侍从?”
“只比那略逊一筹。”
波德莱尔翠绿的瞳孔在暗夜里流光溢彩。
他始终保持微笑,即便身着一身旧大衣,仍旧显得优雅又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