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才有宫女赶过来,气喘吁吁地询问道:“小主是遇到何事了,怎跑得这么着急?”
黍辞没好意思说出事实,他移开目光,只道:“我嫌屋里太闷了,出来散散心。”
“……好。”宫女一头雾水,心道今天天气也不是多好,瞧着那云,不知几时便会下雨,一大早灌了几道冷风,叫她们都把厚被子翻出来用了,怎么黍辞还觉得闷?
宫女心中腹诽,嘴上道:“外面风大,稍后可能要下雨,小主衣着单薄,还是回屋去,小的给您扇风如何?”
黍辞没受过人照顾,听到这话便摇摇头:“算了。”
他只是心口闷,和天气并无瓜葛。
宫女只好问他:“那小主吃过了吗?小的给小主拿点来?”
黍辞正欲摇头,这时摸摸肚子,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昨晚的饭还有吗?”
宫女道:“昨晚不是小主和皇上一起用膳吗?”
黍辞没有印象,不过确实感觉好像吃了什么,昨天一天没吃,今早都没饿意,他琢磨着可能是自己昨晚又犯了病,兴许去吃了些。
他便让宫女随便弄些东西来。
他眺望着湖面,被冷风吹得指尖麻木,黍辞忍不住将手往被袍中塞了塞。
等了片刻也没见那宫女回来,黍辞觉得在外面待得也久了,脑袋冷静不少,起身正欲离开,却不曾想一转头便撞上一束眸光。
陆驭却是已不知在那里守了自己几时,竟也默默无声,不去打扰他。
黍辞眼底动乱,表面却作出一副平静的样子,按下心中那一瞬的起伏,问道:“皇上怎么……”
没问完,倒是被陆驭先开口打断:“你叫我陆驭便好。”
黍辞犹豫了片刻,应好:“陆驭,你怎么在这也不喊我?”
他面无表情,倒像是刚认识那会儿,不懂情理,不晓好坏,仿佛只是个木偶,做自己该做的事。
陆驭心里叹了一声,道:“我若喊了你,怎么让你知道我时时刻刻守着你?”
黍辞:“……”
他胸口一闷,只觉得眼前这人脸皮真是够厚,哪有人这么直白说出这种话,像是怕他不知道似的。
“你以前也是这样?”黍辞直望过去。
果然,陆驭毫不掩盖:“是的。”
黍辞忍不住笑了:“枳枫虽然总对我撒谎,但有一句话他倒没有说错。”
陆驭果然爱油嘴滑舌。
乍然听到这个令人不快的名字,陆驭眉心紧了紧,不过又很快展平,问他:“是不好的听的话?”
黍辞点点头:“但很符合你。”
陆驭便明白了。
他坦诚道:“我只对你一个油嘴滑舌。”
他从未对旁人如此。
对其他人,他只是随手利用罢了。
黍辞并未对他的坦诚表示什么,只是站在那里听完了,睫毛颤了颤,随后便转开话头:“我饿了。”
陆驭心里一空,只觉得心头又被浇上了一泡酸水。
他如今不论做什么,似乎都不太能打动黍辞。
但好在他从不沉溺在情绪之中,他很快收敛情绪,一如平常那般将人接回殿里。
早膳十分丰富,每道食物都是经陆驭亲自挑选,硬生生让御厨从淡口转成了酸甜口。
陆驭自身是不爱吃的,换成以前,他多半要和黍辞谈上好一会儿,直叫黍辞深深记得他的付出这才罢休,可方才与黍辞谈过之后,便叫陆驭明白。
现在的黍辞,恐怕只会将他的付出当成负担。
一日四五餐,餐餐过手,陆驭却从未提过一星半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