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药黑澄澄的,看着就让人觉得舌根发苦。
黍辞又想起那晚的事,问道:“我先前每夜都来找你,可有说些什么?”
陆驭想了想,道:“你喊了我名字,除此之外,倒什么都没有说。”
他记得那晚黍辞梦游发作时,看他的眼神。
像是怕陆驭没了,又怕自己的动作会破坏幻境,连触碰陆驭都不敢。
还是陆驭强行抱住人,黍辞才意识到他不会轻易离去。
再后来,黍辞似乎慢慢有了感觉,逐渐熟悉了那样的陆驭,除了每个晚上都必须盯着陆驭以外,正常的拥抱和接吻也都能做到。
倘若不是黍辞刻意保持清醒试探,陆驭还以为以后都会这样生活下去。
“你倒是,怎么突然发现的?”
黍辞不好意思地把头埋进碗里:“我只是想吓唬你。”
他那时候只是有些猜测,但并没有真正怀疑,本想在陆驭靠近时便吓他一跳,可看陆驭那么熟练,他隐隐觉得自己应该继续装下去。
黍辞把脑袋抬起来,见陆驭喝完了药,问他:“你的病还没好?”
已经过了这么久,再深的伤,也该好了吧?
况且,两人那日都做过更亲密的事了,他记得……
黍辞脸一红,赶紧坐直身体。
陆驭一见他脸红便笑:“在想什么?”
“就……想你伤怎么还没好,明明之前看你已经好了……”黍辞不消多说,陆驭便知道他指的是哪一天。
他顿了顿,唇微微扬起:“伤是好了,心伤可未好。”
黍辞愣了下:“什么心伤?”
陆驭眼眸一垂,装可怜起来,可比黍辞厉害得多:“你那日刺伤我,让我得了心病。”
黍辞蹙起眉头。
“倘若你更早告诉我你的计划,我便能更早阻止你了。”陆驭道,“倘若我更早发现你的异常,倘若我那日没去和你聊其他的事,而是直接带走你,倘若在洛开山的时候我强行带你离开,或许你本不会受这样的苦。”
陆驭说着说着,将自己这几日埋在心里的郁气一口气全说了出来:“倘若早些,或许便不是这样。”
“但我还在这里。”黍辞不确定当时发生了什么,他只有如碎片般的记忆,实在串不起来,这些日也听陆驭说了很多,他无法联系,只能放弃。
可即使如此,他心依旧跟着陆驭跳动,他依旧被陆驭牵扯着情绪。
他想要变好,但也不觉得现在的自己不够好:“你……是更喜欢以前的那个我,还是现在的我?”
陆驭终于听懂了。
原来黍辞说要恢复记忆,是在吃自己的醋。
陆驭唇角牵了牵。
黍辞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在笑我?”
陆驭连忙正色:“我是在高兴。”
黍辞狐疑地眯眯眼睛:“你每次都这么说。”
“但你的每句话都让我高兴。”陆驭道,“我爱以前的你,也爱现在的你,你就是你,分什么以前现在,不都是你么?”
他喉咙滚了滚,咽下喉咙间欲煞风景的锈味,这才道:“只要我瞧见的你是好好的,便可了。”
黍辞心神微动,被陆驭的情话说得面红耳赤。
他暂时与这个问题和解,正准备问陆驭心病如何治,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宫人的通报。
“皇上,衣侍卫求见。”
陆驭眼神一亮,展了颜道:“快让他进来!”
话毕,衣锦尘带着一筐似情草和信封踏进屋内。
他先给陆驭行了礼,接着冲黍辞一笑:“黍公子,我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