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下重似千钧,他喃喃自语道:
“我还要带你回去……给你抓灵雉……做无骨鸡爪……我没有忘……我学了的……”
“支一口锅……添两把柴……”
骨堆上留下两道长长的血足印,黑雾里,隐隐似有光点。
应当就是当年取剑矿的髓晶矿脉了。
地面忽而震颤,晏七身子晃了晃,艰难地挪动足尖,回头。
一路尾随的千万朵骨花,蠕动着重构成一个白森森的巨型骷髅头,悬空张口,喊声震天辽远。
“谁……竟敢扰吾主安宁。”
晏七虚弱地站直,好似风中残烛,缓缓伸出手,指尖微微发颤:“抱歉,有意惊扰……我是说,请为我所用吧。”
骷髅发出嘎吱嘎吱的骇人声响,似乎是在嘲笑,围绕着他盘旋。
“我认得你,你是九州境的修士啊。”
骷髅又换了另一个尖细的声音。
“你的剑呢?取走了剑矿,现在又来讨要什么!”
晏七道:“我来讨要……壑底的煞气。”
骷髅的声音忽然变得粗犷:“我看你是来找死!”化作骸骨飞鸟俯冲而来。
千年的恶魂煞气是化神期修士所不能敌的,晏七仰倒在骨堆里,灵府大开,金光泄露,一缕又一缕的煞气顺势钻入。
“想取我的煞气,先让我看看,你的命够不够硬。”
煞气在他的经脉里没头乱窜,像滚烫的铁水滑过,灵府内燃起了一场不灭的烈火。他弓起身子剧烈痉挛,雪白染血的肌肤下黑纹涌动,意识在剧痛中逐渐模糊,却又痛得更加清醒。
神思飞回数日前的玄阳观。
他瞳孔颤抖着渐渐失焦,轻声喃喃:“原来,那时候,她这么痛。”
灵剑在灵府内不停地唤他,心急如焚。
“爸爸,你把我插回去,插回矿脉里去!”
晏七被灵剑的呼唤惊醒些许,趴在骨堆上,匍匐着向前用力爬,看黑雾里的光点愈来愈大,声音愈发虚弱。
“抱歉……你的主,我今日见定了。”
巨大的骷髅口中喷出深寒煞气,击中他后心。
一口鲜血猝然喷在骨堆上,被迅速吸食。
他不可以死在这里。
他还要去救她。
她那么爱说话,那么吵吵嚷嚷的,没有他在身边,谁来接她的茬啊。
她那么爱掉眼泪,若是知道他死了,会为他,而不是他的元阳哭一哭吗。
“清九道友……”
他的手指烂了,握住一根骨头撑着地,一点点向前挪动,在骨堆上爬出一道淋漓骇人血迹。
“清九道友……”
双目被煞气划伤,他什么都看不清了,只是在黑暗里固执地向前爬,矿脉五彩斑斓的光穿透黑雾,照亮他血肉模糊的脸。
“我和他们……”
煞气冲破经脉,穿出无数血窟窿,飞上半空,盘桓着阴阴地狞笑。
他经脉骨骼俱断,只剩下那颗心脏还在剧烈地搏动。凸出的指骨动了动,似乎感受到熟悉的灵力余晖,晏七杂乱的睫毛颤了颤:
“是不一样的吧……”
燕归楼上,趴在窗边
盯着魔兽的清九心中忽然隐隐地不安,好像有一股熟悉的灵气贴近了她,很近,又似乎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