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晚舟抬眸对上谢无恙的视线,道:“我事先在书页上有注明,你未曾瞧见?”
谢无恙喉间一噎。
他确实瞧见了一侧密密麻麻的字迹,只是随意扫了两眼,就将注意力放在了法咒本身上。
没曾想居然弄巧成拙,将自己给坑害了。
“是弟子粗心之过。”
云晚舟并未过多责问,目光落在谢无恙手中的药丸上,“此药亦可巩固修为,你近日灵力异动,可服。”
谢无恙瞧着自己手中的药丸,虽不觉有什么作用,却还是点头应下,“弟子定当谨记。”
云晚舟似乎并不在意屋里多了个人,给了谢无恙药丸后,就转过头继续做起自己的事情。
动作从容,仿佛不会被任何俗世所扰。
过了会儿,云晚舟从一旁随手拿了个半指高的瓷瓶,背对着谢无恙往瓷瓶里塞着什么东西。
等到大功告成时,云晚舟再转头,谢无恙正盯着手里半满的茶杯,面露难色。
毕竟被对方救了那么多次,谢无恙并不觉得云晚舟会害自己,更准确来说,是不会害自己的徒弟。
只是这药丸瞧上去实在不是什么正经东西,真的能吃?
云晚舟沉默片刻道,“不想吃就留着,以后用得到。”
说罢,云晚舟围着自己的屋子转了一圈,又从抽屉里找出些剪刀绷带似的东西,回到自己床上褪掉衣衫,开始艰难地上药。
云晚舟说可以留着以后吃时,谢无恙如释重负地将药丸塞进了腰带的缝隙中,灵机一动望着云晚舟道,“师尊,我帮你上药吧?”
云晚舟嘴里咬着绷带,扭头看了他一眼。
谢无恙不请自来地凑上前去,接过云晚舟手里的瓷瓶,哪怕是离鼻子有段距离,谢无恙还是被苦涩的药味熏得皱了皱眉。
谢无恙抠挖出一点药膏,一点点地敷在云晚舟后背的伤口上,“师尊还会制药?”
云晚舟声音冷淡,“略通。”
云晚舟以前下山时,经常受伤,很多时候又是因为抓妖去些了无人烟的深山老林,伤口过于严重,就只能靠采些草药简单处理一下。
最为严重的一次活生生被妖怪撕掉了半个臂膀,云晚舟也只是随手扯下外袍记在伤口上。
后来归山时伤口腐败化脓,要不然容灵长老医术高超,云晚舟的胳膊恐怕早已保不住了。受伤多了,自然也就什么都会上些。
只是有些伤口处理不及时,难免会留下疤痕。
谢无恙将膏药抹匀,不由得打量起云晚舟的后背。
身为魔尊,谢无恙上辈子少不了征兆,再加上刚开始魔族尽数都不服他这个尊主,每隔两三日,就会有人找谢无恙挑事,谢无恙能坐稳魔尊的位子,少不了淋漓鲜血铺路。
谢无恙以为自己受过的伤已然不是寻常人可比,未曾想,云晚舟的伤口竟不比他少上多少,这只是五百年前的云仙尊。
谢无恙手上的动作不易察觉地顿了下,旋即摇摇头抛去杂乱的思绪,尽量让注意力放在云晚舟的伤口上。
刚刚有一瞬间,他的脑海中竟恍然浮现出一双孤寂苍凉的眼睛,比起现在,更是少了几分生机。
谢无恙深吸一口气,放下药瓶,从一旁取了绷带,将云晚舟后背斜着缠了几圈,“师尊,好了。”
“嗯。”云晚舟嗓音冷淡。
就在谢无恙想着主动点,将绷带药瓶收走时,云晚舟率先将药瓶又拿了回去。
谢无恙有些不解,下意识开口,“师尊是还有……”
谢无恙抬头的瞬间,视线略过云晚舟的胸膛,紧接着呼吸一滞,连带着想说的话一起哽在了喉间。
印入视线的——是一道不深不浅的剑伤,剑伤已经被处理过了,除了伤口边缘略微有些发白外,不见丝毫血迹。
云晚舟略微茫然地盯着这道剑伤,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究竟是何时挨得这一剑。
抬头又瞧见谢无恙盯着自己的伤口毫无反应,以为是吓着他了,随意地往上面抹了点药膏,就裹上绷带穿好了衣裳。
谢无恙不由得萌生起一丝愧疚之意。
虽说自己上辈子是死于云晚舟之手,但毕竟是身份使然,云晚舟身为仙尊,对自己这个魔头已经足够宽容了。
否则当初自己在苍穹山偷盗魇石被抓时,也许就已经丢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