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砚泽的唇角倏然绷紧。
像是蝴蝶扇动翅膀,回忆的风浪席卷而上,不需要男人再自我介绍,他也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男人叹息着,又像是认了命:“最后了……我能和牧浔见一面吗?”
云砚泽:“……”
上将落在右侧的手指动了动,轻轻蜷起。
如果杀了这个人,再回去告诉牧浔,自己追查到一个逃兵,交火中不慎将人杀死……
牧浔也不会起疑。
他再一次看向书桌后的男人。
男人表情无波无澜,没有慌乱,也没有死到临头的紧张,他只是柔和了一腔假惺惺的神色,似乎是在笃定——
他会说的。
是了,云砚泽轻闭了眼。
……他会说的。
他已经向牧浔发誓,不会再与他有所欺瞒,可是面前的人——
深吸一口气,云砚泽从随身空间里甩出手铐,“哐当”一声砸到男人桌子前。
“戴上,”他声音冷漠,居高临下看来的目光好似冷刃,“如果你有逃跑的想法……”
“在他过来之前,我会先把你杀了。”
男人轻笑了声,规规矩矩在原地坐下,戴上那副带有能量锁的铁铐,他摊开双手,仿佛是要向云砚泽展示。
回应他的是上将冷漠的背影。
云砚泽并没有走远,他守在木屋之外,没有第一时间去通知牧浔,也没有离开。
他只是很轻的闭了眼,一双银蓝色的长睫颤动,终于在无人发觉时,露出一丝半分的犹豫来。
牧浔曾经有一位“老师”。
在军校时,他和云砚泽提起过那位老师许多次;
在重逢后,牧浔也说过,他的老师死在那一次大火中。
那是……
牧浔极为敬重的一位长辈。
他们都以为他早已死去,被无辜牵连,死在帝国的阴谋中。
而现在,温尔特好端端地出现在云砚泽面前。
那张云砚泽只在资料里见过的脸,在短短一瞬间变得生动,死人复活,师生重逢,这本来应该其乐融融的一幕——
却让云砚泽抑制不住地感到了冷意。
那间办公室,是温尔特的。
也就是说……
“——我就听说你往这边来了。”
云砚泽浑身一震,抬眼看向面前的首领时,眸里还带了几分茫然。
牧浔愣了下:“怎么了?”
他再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小腿,才邀功似的笑道:“伤口我处理好了。”
他向医疗兵借了一个小型的治疗仓,在那位医疗兵震撼的目光里,战场上向来不在意伤势,只要不是致命伤就能继续作战的首领主动处理起了自己的伤口。
云砚泽沿着他的目光看去,半晌,低低“嗯”了一声。
怎么还不高兴?
牧浔抓住他落在身边的一只手,摊开后才发现紧握的拳心满是冷汗,他怔了下,这才发觉云砚泽十分有一百分的不对劲。
首领轻眯了红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