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一怔愣地看着他的背影,白靳澜的步伐迈得很大,他朝四周张望着,眼神像狼一样敏锐,忽然,他转过身子,他的表情犹豫片刻,眼神竟然透露出几分不舍,然后他小声说:“有你在,我就放心了。看紧那个穿着黑色长衣、戴银框眼镜的男人。夏一,我只信你。”
然后,他笑了笑,消失在人潮中。
不知过了多久,急诊室的门终于打开了,夏一随着人群站起来,他站在人圈以外,看到聪聪又一次死里逃生以后,他也跟着松了口气。
自打白靳澜离开后,夏一的注意力,其实一直都在那个黑色长衣男人身上。
许是因为白靳澜的嘱托,许是因为男人和聪聪七分像的脸,许是因为从见到男人开始,男人的眉头就一直紧锁。
直到夜里,白靳澜仍旧没回来,夏一坐在病房外面,偶尔透过玻璃镜,看一眼聪聪苍白、虚弱的小脸。
那时,已是十二点零一刻,夏一撑着额头,却没有丝毫睡意。
病房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动,他循声将视线从地面滑到门口,黑色长衣男人也倏地将目光移向屋内。
门开着一个小缝,夏一的听力本身就异于常人,即使再微弱的声音也逃不过他的耳朵。
他听到聪聪对着那个黑色长衣男人,小声地说了声爸爸。
紧接着,他听到男人刻意放低声音在问聪聪:“之前给你留钱的小哥哥是哪个?”
聪聪顺着玻璃窗往外看,他的手抬起很小的弧度,但任谁都能看出,他指的就是夏一。
男人循着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向夏一,只见他偏偏头,一旁的男秘书点头,两人做着无声的暗号。
夏一心底咯噔一声,他下意识捏紧手里的录音笔,抬腿就走。
步子又大又急。
第69章人质
严氏公馆十年如一日的冷清、肃杀、带着荒诞的宏伟感,白靳澜的车刚开到半山腰,就被拦截,为首的人他认识,是严叔的秘书。
“小白总,最近几天下雨了,前面的路太危险,没法儿开车,严总特意让我来接你。”
白靳澜侧目看着他,眼神里透着几分冰冷,半晌后,他将安全带解下,道:“既然严叔说不安全,那就不安全吧。”
之后的遥远路程,白靳澜靠步行上山。
说是来接他,其实不过是陪他一起走。
这样的下马威,白靳澜早就司空见惯。
白靳澜一进屋,就被秘书引到书房,严叔站在一副牌匾下面,行云流水地在写一幅字,那牌匾上面书着四个字:厚德载物。
“严叔,人在哪儿?”白靳澜开门见山地说,他来的目的只有一个,要人。
“这可不是你的作风,那个人的死活和你有关系?你竟然为了一个对你无足轻重的人而涉险,”严叔摇了摇头,“真是不可思议啊,到底是年轻人,容易被情情爱爱所影响。白靳澜,你知道商场上最忌讳的是什么吗?”
白靳澜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严叔,道:“请严叔赐教。”
“那就是有软肋。”最后一笔,笔锋猛地从纸上划到桌子上,一行墨水溅落到地上,严叔抬起头,眼神里透着危险的光芒,“不巧,你有了软肋。”
这个软肋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白靳澜攥紧拳头,他看着这个比自己年长二十多岁的前辈,一股无名的怒火几乎要将他席卷。
每一拳都打到了棉花上,让他白费气力,他看似占据上风,实则对方早就拿捏住他的弱点,让他寸步难行!
白靳澜厌恶这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换在以往,他会干脆利索地将这个“弱点”毁灭掉,哪怕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可现在不行,这个弱点是夏一,他想狠下心……可他做不到。
白靳澜咬紧牙关,他面色沉重地看着对方,一字一顿道:“人,在哪儿?”
“我以为你会更担心夏一先生的处境,你就这么放心地把他自己放在医院,也是我没有想到的,白靳澜,你虽然和你父亲一样胆子大,但你远不如你父亲细心。”
严叔笑了笑,他的语调慢悠悠的,像是要故意激怒眼前这个还未成型的雄狮。
他的目的达到了。
白靳澜故作平静的神态,终于有了一丝裂痕,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黑色长衣、银框眼镜……他终于想起来了,这个人他见过,不在别的地方,就是在严叔为他安排的宴会上。
想着那个男人和聪聪七八分像的面容,他眉心一跳,道:“你是通过聪聪的爸爸,才找到刘岩的吧。”
不是疑问句。
严叔笑着点点头,道:“不错,看来你还算敏锐,但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