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距离已经很远了。
夜幕下,白靳澜单手插兜,动作看起来有几分慵懒,盈盈的月光洒在他身上,夏一听到他说:“快去吧,别误车了。”
……
直到凌晨,夏一才到达市里,最早的一班客车在清晨五点,夏一的精神很亢奋,虽然他颠簸一晚,却一点都不饿、不困。
终于,他坐上了去村里的客车。
市里人口本就少,清晨时间段的乘客很少,车里一大半位置都空出来,司机也不讲究位置号,乘客们都是随便找位置坐。
夏一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他手肘支撑在窗户旁,手掌顶着下巴,阳光被车窗上的隔热膜挡住,外面看不见里面,里面看不清外面。
陆陆续续的,车上一小半的座位被坐满,和那些从市里赶回村里的人不同,夏一靠着窗户,他没有行李,什么都没有。
只有他孤零零一个人。
司机从外面上车,他高声喊道:“有没有没检票的?还有两分钟就走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到夏一耳边:“你好,这里有人吗?”
夏一一愣,他扭过头,表情还带着没来得及掩饰的错愕。
白靳澜的唇角勾起笑容,他仍旧穿着昨晚的那身衣服,唯一不同的是,他拎了个很大的包。
白靳澜将手臂搭在车座上,包被他挂在胸前,他高大极了,必须微微弯下腰,才不会顶到车顶。
“白……”
还不等他说完,白靳澜就自顾自地坐下了。
“看来没有人,那我就坐这儿了。”
“你怎么在这儿?”夏一惊讶的问道。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夏一一噎,道:“你怎么来的?”
“高铁啊,你的下一趟高铁。”
“可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哪儿?”
“你订票的时候我看到了。”白靳澜从善如流地回答道。
夏一哑口无言,道:“那你怎么知道我到了市里以后要去哪里?”
“我之前调查过你的家庭背景,当然包括爷爷家的住址。”白靳澜面不改色地回答道,“对不起,那都是之前的事了,当时是我年轻不懂事,以后不会了。原谅我吧,好不好?”
白靳澜认错得太快,倒是让夏一一肚子的怒火无处发泄,夏一深吸一口气,冷声道:“我比你年轻多了,也没有你这么混蛋。”
“你生气了吗?”白靳澜小声道。
“有点儿。”夏一如实回答,他压了压自己的帽子。
“帽子不难受吗?”
夏一摇摇头,道:“开始挺难受的,现在已经适应了。”
夏一多少有点外貌协会,他不愿意在人群中露出自己被剃秃的一块。
说罢,夏一转过脸,轻轻合眼,道:“我困了,别打扰我。”
白靳澜笑嘻嘻地看了他一眼,紧接着就也靠在座椅上,道:“我也先睡一会儿,下车的时候,司机会叫我们吗……你会叫我的吧?嘶——一会儿到了,你不会为了甩开我,直接跳车走吧?”
说罢,白靳澜看了看车窗距离地面的高度,随后放心的闭上眼睛。
待听到均匀的呼吸声以后,夏一睁开眼,偏头看向白靳澜,白靳澜的眼皮底下一片乌青,神态间露出若隐若现的疲惫感,此刻他面容安静、毫不设防的样子,看起来那么惹人怜,那么无辜,和平日里那个插科打诨、处心积虑的白靳澜大相径庭。
夏一怔愣地看他半晌,犹如偷窥一般,他的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缓,窗户上的隔热膜不知道被哪个调皮的孩子撕掉一块,彼时,车子上路,阳光从缺口处照进来,投在白靳澜的左眼旁。
白靳澜皱了皱眉,偏过头。
夏一顿了顿,抬起手掌覆盖住那块缺口。
阳光被挡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