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都在帮他,这一世的仙门四家,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不待季向庭有多少感慨,屋内呜咽声渐响,美人啜泣着扑进应二公子的怀中,梨花带雨地诉苦,但公子爷神色难看,显然没了兴致,粗暴地将美人推至一边,抬手便将酒壶掷了出去,一声脆响惊起一池惊叫。
“不过是个无剑的废物,以为杀了他爹就能坐稳应家家主的位置了?他夜哭不过是条应家的狗,也敢给本公子立下马威?!”
木门再次掀开一条缝,伶人们都是场上泡出来的人精,哪会不懂眼下境况,福了福身便从殿上退出去。
身上缠得死紧的麻绳被侍从悄无声息地解开,季向庭笑着低声谢过,看着那人耳根掩饰不住的红挑了挑眉,顺从地缀在队伍最后走了出去。
买下他的公子季向庭并无太大印象,想来是应家哪一脉的旁支,可即便如此,这处宅邸也仍旧大得可怕,亭台楼阁、花草树木无不精致,足可见应家的权势滔天。
大抵是知晓季向庭合了主子心意,即便自己的身份不过一届男宠,也仍有侍从恭敬地在前引路,足足一盏茶的功夫,他才走入自己的住处。
季向庭坐在铜镜前,面上笑意才逐渐隐下,抬手按在右眼眼下。
除却鲤鱼奴印外,这副皮囊同自己前世没有分别,只是尚未走南闯北,模样年轻,肤色也更白些。
他反手去摸自己的脊骨,体内不留名剑的气息仍在,却无蓄势待发的剑意。
这幅躯壳是自己的,但他的本命剑没有回到自己体内。
应二公子方才泄愤的话语在自己耳边回响,季向庭指节不紧不慢地敲着桌面。
他这是回到了百年之前,若一切都未改变,那应长阑理应活得好好的。
可他才刚来便出了变数,除去有人也和他一道重生外,他想不出别的可能。
会是应寄枝么?
毕竟能将眼下四海八荒修为第一人除去,又与生父有不共戴天之仇的,除去他外,也就只有应寄枝了。
厢房外,守在门口的两名侍卫昏昏欲睡,季向庭唇角一勾轻声道:“睡罢。”
下一刻,屋外便传来阵阵鼾声,一道强悍神识顷刻笼罩在宅邸之上。
“少爷还请消气,老家主名声在外,仙门四家哪个不给面子?明日吊唁断不能缺席,待外人走后,再去挫挫应寄枝的锐气,也未尝不可。”
应二公子靠在榻上,睇了一眼正收拾残局的侍从,笑了一声手中酒杯往人脑袋上砸。
“主子做事,轮得到你说话么?”
季向庭将此番景象收入眼底,顶了顶犬牙,眼中满是兴致盎然。
仇人的丧事,他自然得去凑个热闹,顺便去瞧瞧应寄枝是否当真同他一般重活了一遭,若真是如此,这事可就有意思了。
他有些迫不及待想见见自己的旧情人,看看上辈子这份大礼,到底将他磋磨成了何种模样。
季向庭倚在桌上笑弯了眼,许久才从有些疯魔的情绪里清醒过来,思及方才对两名侍卫的试探,仰头朝着铜镜张口。
昏黄的烛火下,黑色符文自舌尖蔓延至舌根,随着呼吸隐约有细碎金光于其间闪动。
言修之道,竟当真被他练成了?
吐字成令,修为之下,无敢不从,上辈子他尝试多次都无法将其化作现实,死过一次,倒是阴差阳错勘破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