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徒们同样赚得不少,听见老板娘出声挽留,便齐齐附和道:“是啊!我们几个可就等着你来押了,您若是走了,我们可就赔惨咯!”
季向庭为难地左右瞧瞧,终究是年纪轻耳根软,狠狠心将金银推了出去:“那便再来一把!”
老板娘蒲扇掩面,看着这冒冒失失的公子哥,真心实意地笑弯眼。
真是好骗。
果不其然,接下来几局,季向庭便似花光了运气,再也没赢过,他神色越来越苍白,不死心地不断押注。
可即便如何腰缠万贯,也总有输光的时候,当最后一块玉佩输出去也还不起账后,他终于狼狈地晃了晃,被侍卫一把扶住。
衣袖交叠处,季向庭指尖一勾应寄枝的尾指,往西南方扯了扯。
那几道若有若无的视线自他们走出唐府后便如影随形,却未曾有所动作,如今却是骤然消失。
怕是明白这赌坊老板接下来的伎俩,准备借机动手了。
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赌徒们便换了副嘴脸,赌红了的眼睛盯着眼前人骂骂咧咧。
“还以为是什么天降福星,呸!”
“害得老子又将钱输光了!喂,你这么有钱,怎么不送我们一些?”
拜高踩低,不过如是。
娇生惯养的富家子弟哪见过这阵仗,季向庭嘴唇一抖,险些要哭出来。
倒是老板娘拍了拍季向庭的肩膀,站出来解了围:“小公子头一回来,你们也别欺负他。钱先欠着,何时还都好说,先上楼喝口茶压压惊。”
老板娘一开口,满堂议论声便消散下去,只是心中皆有些奇怪。
可从未见过这唯利是图的老板娘对谁松过口啊。
季向庭六神无主地看着女子,像是骤然惊醒般点了点头,魂不守舍地在对方的牵引下往楼上走。
“二位莫慌,我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想来公子也是家底丰厚,我等你三日,将欠的数还清了,便无事了。”
老板娘合上房门,语气顿时缓和下来,体贴地替主仆二人各倒了盏茶。
季向庭握着茶盏,恍惚地端起来抿了一口,自言自语地喃喃:“对……对!我去问我爹!定然有办法!”
老板娘眼眸一转,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站在一侧的侍卫,皱眉为难道:“公子,您也知道,眼下我是断不能放您走的,怕是等不了了。”
唐意川这是要拿自己开刀呢。
此番探查本就没打算瞒着唐意川,正是料其多疑,不会因此轻举妄动,眼下这赌坊老板还未来得及收到消息,怕是并不知晓自己于应寄枝的身份,只是想将这武艺高强的侍卫支开,方便办事。
外头的不速之客徘徊不去,怕也是打得这番主意。
若亮明身份,此事便是无法再查下去,若继续试探,这些暗卫便能在应寄枝离去后将自己斩于此地。
如此既能避免事情败露,又能除去一大变数,若是应寄枝当真对自己这位男宠情深一点,还能以此让应寄枝恼怒,探探对方的虚实。
死一个男宠,应家再如何恼怒,也不好借这由头起事。
可谓一举三得,百利无害。
季向庭心下清明,面上却是垮下脸来,三言两语下便心生愧疚,急切地看向道貌岸然的罪魁祸首:“那姊姊觉得该如何?”
老板娘悠然一笑:“听公子方才所言,是来此地行商,不知家中……?”
季向庭慌慌张张地看了老板娘一眼,支支吾吾地开口道:“没什么……不过是些药材。”
“不若你将那货先送到我这,看看能不能作冲抵,虽少了笔生意,可到底比被扣在平川原要好不少。”
季向庭顿时眼前一亮,看向一旁的守卫:“你去将那货送来,别人我看不见放心!快去!”
应寄枝抬起头,目光与季向庭短暂一错。
“外头几人冲我来的,家主可要护好我了。”
“嗯。”
待侍卫的身影彻底离去,季向庭的心神才陡然放松下来,顿觉天旋地转,整个人软得使不出力气。
“怎么……?”
话还没说完,他整个人便摔在桌上,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