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头凌乱鸡毛的陆星乘悲愤的趴伏在床上,裤子被褪至小腿肚,裸露在外的屁股上的密密麻麻血印啄痕。
给他上药的小赖皮显然不太耐烦,动作粗鲁,每取药擦一下他就疼的一哆嗦,这时候的陆星乘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逃跑,必须逃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白天这群毫无人性的家伙逼自己干活,幸好他的待遇倒没有改变,仍是独住一屋。
等到夜晚,乌云遮月。
屋外除了虫吟细细再无其他动静,陆星乘蹑手蹑脚下了床,期间动作幅度过大扯到了股间伤口,忍不住“嘶”一声,又忙收声,细听外面的动静。
没声。
他轻手轻脚的开门,尽量收敛足音,试图去牵牧场唯一的外出工具,也就是老王的马。
老马有灵性,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盯着他,任陆星乘再怎么拉动缰绳,就是不走。
就在陆星乘怒从心起,准备干点什么时,视线余光中瞥见什么东西在幽幽发光。
那是黑暗中晶亮的两个小圆点,不知为何总有种熟悉感。
此时,遮住月亮的乌云懒洋洋的移开,陆星乘也看清了发光的小圆点是什么——他和黑将军四目相对。
黑将军意思意思清了清嗓子:“喔喔喔——”
陆星乘:“!!!”
实在拉不动马,他只得转身就跑,奔出大门,耳边皆是凌厉呼啸的风声,还有身后幽幽响起,婉转鬼魅的一句问候:“小陆公子,这是要去哪儿啊?”
此前还觉得楚辞声音娇柔,酥人心扉。
在这深夜中,这声音猝然响起,简直比鬼怪话本子还鬼怪,仿佛只要他一回头,就能看见一个没有面孔的红衣女鬼悄无声息站在自己身后,肌肤惨白,双目空洞,满脸血泪,无比鬼魅。
一股寒气笼上陆星乘的脊背,他已经顾不得屁股上的伤势,月色下夺命狂奔。
舅舅啊!
陆星乘心中飙泪,求你保佑我活着回去吧!
“喂,醒醒!”
被人猛推几下,蓦地惊醒,陆星乘如同意识飘出体外,神游了片刻。
而后意识逐渐回笼,俊朗的面孔扭曲成一团,痛苦的回想起这几日种种。
本以为,干着打水扫圈这等粗笨又腌臜的活便是他记忆中最灰暗苦痛的日子了,不曾想一大早还要起来,跟着牧场里那群凶悍少年一起听先生讲课。
为什么!
为什么他都离家出走了,还要上课?!
为什么他都掉入如此狼窝,欲逃不能,上天不得,入地无门,居然还要上课?!!
最过分的是,在府中,先生讲课尚且看舅舅的面子,对陆星乘神游天外的状态或者浑水摸鱼的课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在此处,每每他困意上来,刚闭上眼,点点欲坠的额头还没磕上书桌,旁边的老二已经狠狠一脚踹了过来。
书桌被踢的响动惊扰了项一,他皱眉一扫,老二理直气壮:“我们都没得睡,凭什么这小子能打瞌睡。”
项一想想,此言有理。
陆星乘:“……”你们不要太过分了!
天才蒙蒙亮,胡掌柜的驴车已经到了牧场。
吸取昨日的教训,路也认识,今日他特意驱车而来,精神状态极为饱满,雄赳赳,气昂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