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叙白垂着眼皮,感受着她的指腹在脉搏上滑动的轻微痒意,心跳快了一瞬又被他慢慢平息下去。
“我叫卢叙白,前不久才过了一十九岁的生辰,平日里爱吃甜和辣,也爱吃一些油炸酥脆之物。”
林雾知眨了眨眼,这人看起来像是裴湛那样清淡口味的人,没曾想竟和她的口味极为相似。
“但或许是这几日见到的血腥场面太多了,我有些食难下咽。”
卢叙白微微蹙眉,修长的指尖来回按压着腹部,似是难以忍耐。
林雾知也轻轻蹙眉。
她把这人两只手的脉搏都把过了,这人的脉象不像是胃口不好,倒像是相火妄动,肾精满溢……
和裴湛、崔潜二人的脉象很相似,俨然是禁欲太久,需要泻火。
她一时无言,沉默地收回手,可提笔却不知该写些什么方子。
总不能是阳痿的药房?
医者尽职尽责的本性,终是让她试探地问道:“阁下可曾娶妻?”
卢叙白略有些留恋地收回手,云墨眸眼静静地盯着林雾知,浅笑道:
“我曾爱慕一个女子,奈何那女子的夫君不走寻常路,致使我错失良机,一步错步步错……如今仍是未婚。”
林雾知可惜道:“这就难办了。”
没有妻子,如何散欲?
要么给他开一些泻火的药?
但是她都给崔潜的饮食中偷偷加了好多泻火的药,这厮还是半夜摸过来亲她抱她,且精神烁烁,雄风不减。
想必这些药是没用的。
林雾知正在考虑要不要用一些疏肝理气的药,就听卢叙白继续道:“也不难办。如今我已明悟,若想得到什么,立即就去争取,万不可再等待。”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回道:“哦?但你不是错过了吗?即便明悟这些道理,也难以争取到你的心仪之女啊。”
说起来,他的这些道理怎么也和裴湛的作风极为相似?
这一瞬间,林雾知都怀疑此人是裴湛假扮的了,但抬眸瞧去,顿时被卢叙白冰雪般的肌肤晃了晃眼神。
不可能是裴湛假扮的。
裴湛虽然也白,却是暖白,不似卢叙白这人,浑身雪一般刺眼。
林雾知不感兴趣地收回眼神,墨笔在纸上缓缓勾写:“看不出你有脾胃不合的毛病,估计是肝郁气滞,我给你开几付药……另外你最好尽快娶妻,与妻子阴阳调和,你自然就舒服了。”
卢叙白微微歪着头,眼神随着她的笔迹缓缓游走,道:“我不懂林大夫是何意?是要我尽快娶到那个女子吗?”
林雾知把药方递给他,怪怪的感觉让她鬼使神差地说道:“你可不能招惹有夫之妇啊……那女子既然成婚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再说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再找一个女子喜欢就是了,何必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卢叙白接过药方草草看了一眼,勾唇轻笑道:“那林大夫可曾成婚?”
他肤白,唇也衬得嫣红,沿着纸的边缘抬眸望向林雾知时,黑沉眸中潋滟生光,一时竟有些情意缱绻。
“我觉得林大夫就极好。”
林雾知惊了一下,无所适从地扯了扯唇角笑道:“我已经成婚了,而且我这身打扮看起来很像女子吗?”
她还以为她女扮男装得天衣无缝,还有这人怎么初次见面就想喜欢她,也太匪夷所思了……她收回之前觉得这人深情的话,果然寻常男子不似裴湛,轻而易举就能喜欢上别的女子……
卢叙白淡声道:“在下发觉,林大夫和崔将军似乎夫妻不睦。”
林雾知顿时尴尬了一瞬,略慌乱地收拾桌上的纸笔:“我和他不是夫妻,此事说来话长……你去抓药吧,少吃辛辣热躁之物,平日里要静心凝气。”
卢叙白却端坐在原地没有走。
这一刻,他是想把他的心思,还有二人错过的事告诉林雾知的。
但他又觉得,初次见面便说这些,似乎为时过早,林雾知恐也难接受。
都怪他固守着君子风度,之前总想着他们还未订婚,没有正式名分,若是频繁联系,实在于礼不合。
到现在也是如此,崔潜牢牢地看管林雾知,他也不想贸然唐突佳人,于是直到今日,二人才有了第一次交流。
他又怎舍得这么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