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霁产生了这种念头,她害怕自己也会变成这样。
她想离开这里,想要立刻逃离这个要把她逼疯的地方。
可是她一点点思路都没有,她找不到离开这里的路,高高的院子把她困在了这里,她跳不出去,连这一方天空,也被围了起来。
她像是被困在井底的青蛙,光滑的墙壁无法让她借力攀爬上去,她本是见过光明的,也感受过自由的。
如果她生来就在这个吃人的时代,从未感受过自由与光明,或许她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可是她改变不了时代在自己身上已经产生的痕迹,她也不愿意放弃追求这些美好的权利。
虽千万人,吾往矣。
颜霁握紧了拳头,她必定要竭力一试,眼前的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丧失了出逃的勇气-
“沅娘,你……你可回来了……”
卢太主抽抽噎噎,见了裴沅,悲不能已。
卢婉忙将手中的帕子递了过去,“阿姑,阿姊千里迢迢赶来,该是最欢喜的事儿,又正赶着除夕,算是双喜临门,您怎么落了泪?”
“不是我不欢喜,实在是我又喜又悲,”卢太主拭了拭眼角,“若不是沅娘你回来,只怕阿母连你也见不到了,想来就要和弘儿一般,孤零零的,一个人死在这里了……”
说着,又是好一个泣不成声。
卢婉也抽泣着,“阿姑,您可别说这样的话,这不是让阿姊难受不是?”
裴沅也红了眼睛,她莫非不知卢氏这话中也有虚假夸大的成分,可提及裴淇,她还是心生感伤。
“您身旁有伯渡,便是他事务繁忙,难以相伴,也有钟儿在此尽孝,万不能胡思乱想。”
卢太主勉强止住了哭声,“钟儿也是可怜,我每每见了他,总想起弘儿来,他这么小的年纪,若不是婉娘常常把人带来,我也解不了这思子愁苦。”
“阿母总要放下,”裴沅劝道,“钟儿日后总要长大,总要回封地的。”
裴沅话是这样说,可裴钟这样的身份,想从裴济的眼下离开,是不太可能的。
除非,他实在是毫无君德,也无君威,养成郑介子那副昏君模样。
若不然,裴济岂会将人放走,那岂不是放虎归山,给自己留下后患。
斩草除根的道理世人皆知,便是眼下留他一命,日后也难保裴济臣下不会怂恿他,暗地里对裴钟下毒手。
卢太主说道,“我想着,伯渡膝下无子,若是能将钟儿过继,岂不是两全其美?”
裴沅闻言,立刻看向了立在一旁的卢婉。
“这种主意,是阿母你自己想的,还是……”
卢婉意识到卢太主这一番昏话惹了裴沅的厌烦,立刻给自己和卢氏一族撇清了关系。
“阿姊,这样的事儿我怎么会?”
说着,又羞涩低下了头,“我对伯渡哥哥……阿姊你还不知道吗?”
裴沅的目光没有立刻收回,在卢婉身上上下打量几回,才缓缓看向了卢太主。
“阿母这番话,今日我便没有听见,您也只当没有说,要真是为了钟儿好,您该仔细想想,这一番话但凡传扬了出去,岂不是将他置于火上一般?只怕届时,弘儿这一支血脉也要断送在你的手里了。”
说完,裴沅也丧失了耐心,起身而去。
临走前,她将卢婉唤到一旁,问道,“你与伯渡,定了姻缘?”
第54章第54章“不过一婢子耳?“……
听了裴沅的问话,卢婉有些害羞,她低下了头,只道,“阿父倒是提起来一句,还不知道伯渡哥哥是怎么想?”
裴沅没有想到,一句试探的话,竟然探到了这样的消息。
莫不是裴济果真要同卢氏接亲,要再续秦晋之好?
裴沅还没见到裴济,当然不可能应承什么,只是盯着她看了半晌,才收回了打量的目光。
“待我见了伯渡,也好好给你问问。至于这里,既是来了,便好好陪陪你阿姑,你是心中有分寸的,少教她乱想那么没用处的,伯渡在外,内里最是紧要,这府中日后还得你守着。”
卢婉听了,低头应道,可嘴角绽开的的笑意并没有完全被遮掩住,裴沅还是一眼就看到了。
“三娘记住了,阿姊放心,”说着,卢婉画风一转,“只是还有一事,三娘不知当讲不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