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您……”
颜霁看了眼自己,将手递了过去,借着她的力站了起来。
“可还有热水?”
绿云点了下头,“还有,娘子您……”
“再打些来,这发湿腻腻的,洗洗罢。”
绿云顿了下,“只是水不多了,娘子稍待些,可好?”
颜霁点了头,并没有为难。
这么大的浴桶,他们洗了两次,只怕提前备下的水的确该用完了。
她惯用的浴桶比着两人用的小很多,水也用不了太多,仅一刻钟,热水就被人抬了进来。
浸在水中,颜霁不停的揉搓着自己的脖颈,更甚的是她的双唇。
她没想到裴济会忽然发疯,那样亲密的事,不应该发生在他们之间。
可细细想来,好像也没什么不应该的了。
许多事情,早已经突破了她的底线,可她还是在妥协,这或许是裴济的试探,他连什么孩儿的话也能说出口,那样对她极尽施舍般的口吻,颜霁只觉得可笑。
她也可笑。
可笑她还枉以为自己是个人,她早已经不是了,她那可怜的尊严早已经在一夜夜的昏沉中消失殆尽了。
她和裴济没什么区别。
她阿谀谄媚,她懦弱无能,她就是一个胆小鬼。
砰的一声,颜霁一头扎进了水底,四周涌来的水挤压着她的身体,那些面孔又交替浮现在眼前。
这些日子她很少做梦了。
夜间身侧有
着裴济,她总是睡不安稳,白日里又总颠倒,混乱的时间,也搅乱了她的脑子,有些人渐渐的似乎也就忘了。
可她终究还是忘不了。
那些面孔和头顶的纹样撕扯着她的灵魂,裂开的疼痛传到了心脏,心脏的阵痛让她浴水而出,颜霁仰起了头,湿淋淋的头发,带着眼角的泪滑过面颊,她的身体不住地战栗。
撑着浴桶,颜霁站了起来。
“绿云,拿青盐来。”
裹了身绸布,蘸了青盐的柳枝塞在口中,酸苦味儿来回摩擦着她的口腔。
“娘子,您这是怎么了?”
青萍赶了来,天色见亮,她便早早的来换绿云了。
“娘子,您到底怎么了?”
看着颜霁失了智的来回咬着细柳枝,连嘴角都破了皮,青萍心里焦急。
她不知道夜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她只看娘子眼下的状态也大抵能猜出缘由。
“娘子,您醒醒!今儿长主要来……”
这话把颜霁终于唤醒了,她眨了眨眼,扔下手里已经被嚼烂的细柳枝,忙问青萍,“她来了吗?”
“还没,您先歇会儿,用些东西垫垫肚子,等人来了,我就叫您。”
青萍说着话,举起杯盏给颜霁漱了漱口,擦了下破皮的嘴角,才拉着人上了床榻。
“您肚子空不空?”
这会儿天色已见大亮,青萍将帏帐下了一半,掩住了外面的光亮。
“不空,”颜霁摇摇头,指了指她来时带着的那个小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