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春此人无国无君,重金诱之,果然在郑崇面前参了程前一本。
“勾结冀州,意图叛郑。”
此等流言蜚语在民间一时之间散开,郑崇多疑昏庸,竟不加审查就要夺程前兵权。
奈何此时韦牧以计佯攻豫州,程前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理由抗命,惹怒了郑崇,再加之彭春此人挑拨,命他自尽。
程前难受大辱,于城门前当着两军将士的面,拔剑自刎,一代大将就此陨落。
没了程前,豫州如同囊中之物,一夜就被韦牧攻破,郑崇为保命,只得投降。
自此,传祚百年的荥阳郑氏,失了豫州之主的位子,曾经的家主郑崇也被囚于云雀台,裴沅被李平等人护送回了冀州。
不出一年,郑崇便了结了性命。
此是后话不提。
颜霁回到豫州时,正是两军交战之时,军民混乱,她同远山道长的照身帖也无人细细核查,便趁机找人办了几张,以防万一。
回到豫州,二人未曾直奔宛丘城外的项家村,转而去了琉璃寺。
因着战事胶着,寺内的僧人也所剩无几,仅有几个老者。
细细一问,才知都被拉去打仗了。
远山道长叹了口气,才问,“数月前寺内可曾来过一个姓沈的老者?”
“姓沈?”
那老和尚挠了挠头,“什么时候了?”
颜霁补充道,“大约有一年了。”
“一年了?”
那老和尚想了又想,“可是会医?”
“对!”
“唉!你们来得不巧,年前他就回乡去了,说是要等他的幼子,不知道他还活着没有?”
那老和尚叹了口气,“这世道啊,不叫人活!”
说完,晃晃悠悠起身走了。
颜霁听了,心里难受的喘不过气来,还好远山道长手快,忙给她从包袱里取了那白玉瓶儿,倒了粒药丸。
吃过许久,颜霁才慢慢缓了过来。
“都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我嫁给沈易,裴济就不会为难沈易,他也不会死……”
“这一切说到底还是裴济的过错,与你无干。”
“可是沈易死了,如果沈阿父知道……”
颜霁不敢再想了,她终于鼓起勇气决定来面对沈阿父,可结果呢?
她捂着脸抽泣,她已经没有勇气了,她怎么再面对沈阿父?
她不敢再去见他了。
远山道长看着她,没有再劝。
这一路上,她的紧张不安都被他看在眼里,她一直紧绷着神经,此刻的崩溃,是必然的。
有些东西,只能用时间抹平。
接下来的几日,两人继续南下,直奔宛丘。
豫州大乱,但城外的百姓却似不受侵扰,仍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马车一路遥遥赶了回去,黄昏最后的余晖越来越暗淡,一种都属于夜间的安静慢慢浮了出来。
颜霁赶着马车,停在了沈家药铺前,她跳下马车,走到门前,拍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