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霁看着青萍接连递过来的暖炉,不免笑了。
“再奢侈,也不用一只脚塞一个罢?”
可青萍偏生有股子倔劲儿,一点也不听颜霁的,硬生生把能找出来的暖炉都塞进了被褥里。
颜霁热得只想逃,青萍却守着她,一步也不肯离开。
颜霁自是耗不过她的,饮了碗茱萸益母汤,歪在床榻上慢慢合上了眼睛。
刚过戌时,裴济来了。
入了内室,那仍不见人,再看,那对她最是忠心的婢子守在床榻边。
裴济挥手,等人退下,大步走到了床榻边。
扯下一半的帏帐,遮掩住了床榻上的面容,他随手拂过,方见那侧过身去的半张面容,紧蹙的眉头显在惨白的脸色上,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时不时颤动几下。
见此状,裴济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去,那紧蹙的眉头实在太扰人心情。
不想,那紧闭的双眼竟缓缓睁开了来,眼底无的茫然仅仅片刻,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疲惫。
“你来了?”
裴济不答,只问,“这是怎么了?”
颜霁如实回答,并不避讳,“行经了。”
说着,她撑着身子就要下榻。
裴济没想到她给出这么一个回答,一时之间,愣在原地,颇有些那手足无措。
颜霁也顾不得他,只趿拉着软鞋,不停的唤青萍,她实在
是疼得厉害,也只有睡过去的那些时候才能好受些。
裴济眼看着人被婢子扶进了浣尘,扫了几眼,终于坐在了那书案前,展开了那团宣纸。
这里的确比在宛丘的日子好过很多,连月事布里的东西也从草木灰升级到了更软和的棉花。
颜霁没心情去看裴济,她蜷缩着身子,只能半倚半靠的在床角,以此来缓解腹中的疼痛。
过了片刻,裴济的目光从那副画上收了回来,大步走到床榻边,喊醒了昏昏欲睡的颜霁。
“那画是何时画的?”
颜霁被迫睁开了眼,没想到他就问这个问题。
“好几日了,我也记不清了。”
面对她的没好气,裴济竟没有出言驳斥,也不曾有一分被他冒犯的不适。
“我困了。”
颜霁下了逐客令,去了拢着的衣衫,转身便把身子都缩在了锦被里。
裴济的话都被噎在了喉咙里,只得悻悻离去。
一连几日,裴济都未曾再来,颜霁也难得轻松,乐得自在。
直到那一日,阖府上下都见了红绸缎,连这院子也被人从头到脚都披上了红绸缎,颜霁才问,“这是怎么了?”
叩香下意识的看向绿云,绿云自是回道,“听闻是家主今日纳征。”
颜霁听了,手中的湖笔继续转动,丝毫未受影响。
绿云见状,也不知如何再说了。
倒是颜霁细细看了会儿画卷,又问,“你们冀州的风俗纳征要送些什么?”
绿云见她毫不在意,只像是那毫不相干的人,来听个热闹似的。
“寻常人家便送些布匹首饰类的,咱们这府上,婢子还是头一回见冀州之主迎娶主母这样大的喜事……”
话越说越尽兴,颜霁也并不动气,她只是单纯的好奇。
却不知,此刻他们话中的人物正安坐在椅子上,听着人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