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等我。”
来不及再说其他,对面挂断电话,手机总算彻底陷入安静。姜棠想了想,还是把手机开了静音放在床头,免得又来电话打扰她睡觉。
她决定不管沈辞了,管她是来干嘛,她反正就是要睡觉,医生叮嘱了,叫她多休息的。
清净倒是清净了,却也怎么都睡不着了。
在不知道第几次把手拿出被子,不远处的病房门骤然被人推开。
沈辞穿着一身白色小西站在门口,胸口剧烈起伏,又宽又大的裤腿盖住有些高的鞋跟。
多商业的一身装扮啊,表情切没了惯来的沉稳,轻拧的眉间隐现担忧。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松了紧蹙的眉峰,快步上前:“伤了哪?这会还疼不疼?”
姜棠发誓,她真的不是泪失禁的体质,但是眼眶偏偏就很酸,酸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为什么呢,为什么安慰的话总会让人心里生出无限的委屈。
为什么明明是一句再寻常不过问候,被沈辞问出来时,就那么鼻酸呢。
她不顾还在发沉的头,径直把脑袋偏向看不见沈辞的一边,似觉得不够,她又牵过被子蒙住脑袋。
脚步声越来越近,到了跟前。脑袋上的被子叫人轻轻掀开,沈辞那张冷冽的五官陡然放大,还有隐隐可以听出心疼的声音:“我看看,好不好?”
像是在哄小孩。
谁是小孩,她才不是。
姜棠说:“不好。”
她记仇,这人刚才还在电话里凶她了,而且,而且在福州时,她也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很恶劣,很坏!
“刘芸,”沈辞直起腰冲门外喊,“去问负责的医生,要详细明确的病例。”
看,这人还是这么霸道。
“渴不渴,要喝水吗?”见姜棠不理自己,她也不恼,只是那股心如针扎般的感觉算不上好受。
沈辞叹了口气,在凳子上坐下,身子依旧往前倾着,低声似哄道:“对不起,不应该在电话里那么大声,理我一下,嗯?”
姜棠抬眼,眼睫湿润,这会距离挨得近了,她才发现沈辞眼下淡淡乌青。
多日不见,沈辞好像憔悴了好多,是得多忙,能让她觉得疲惫。
姜棠忽地就不忍心不理她了,她朝边上挪了挪,让出半个床位,“你要不要睡会?”看上去好累啊。
沈辞没料到她开口的第一句话是问自己要不要睡会,愣了会神。
果然,熬夜会让人反应迟钝,她低低笑了声,却是拒绝:“不了,待会挤到你了。”
“不会挤到我的,”姜棠勾住她袖口,“你要真觉得自己在电话里凶了我,想要道歉,就陪我睡会吧。”
再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沈辞应声,用另只手解开西装的排扣。
如今她左手大好,坚持每天涂祛疤膏的作用下,只留了一点点疤,看不大出。
她褪下外套,掀开被子一角,侧身躺进去。
公立医院的病床不似沈氏私立的床那般宽大,要窄一点,更窄一点,窄到两个人躺在上面的话,都需要侧着身子才好。
姜棠翻身很慢,因为每次一动,脑子里都跟有水泥在里面晃一样,她紧着眉心废了好大劲才面向沈辞。
“头不舒服?”沈辞看出她的不适,抬手轻抚在姜棠脑后。
一块膈手的纱布。
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痛翻涌,卡在喉间,说不出,全是疼惜。
早知道把海市的工作放一放了,早知道和姜棠一起回来就好了。
沈辞叹息,心揪成一团,“待会再重新检查一下身体,我看着你检查。”
窝在沈辞怀里,冷香尽数被圈在鼻尖,抓到了躲藏了许久的睡意,姜棠阖眼:“到时候再说吧,先睡会,别想其他。”
“嗯。”沈覆在姜棠脑后的指尖小心翼翼摩挲那块纱布周边的碎发,“你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的,姜棠。”
姜棠闭着眼睛问:“告诉你什么?嫌你工作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