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山,命暗卫严加看守松雅山房,但凡进出者,皆要严查。”
孟山领命而去,裴济站在原地,望着桌案上的那些药渣,神情恍惚。
东小间内,青萍仍守着颜霁未曾离去,远山道长的话把她吓了一跳,那药明明是她亲自煎的,怎么会出问题?
看着娘子消瘦许多的面容,青萍心中愈发内疚。
等颜霁睡醒,已过午时,她每日仅有这些时候能睡得久些。
但她醒来,并未直接起身,她缩在锦被下,红肿的眼睛瞪着贵妃榻上的缠枝纹,泪水从眼角默默滑落。
青萍察觉到了颜霁隐隐的啜泣,想起远山道长的话,她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娘子或许只是病了。
颜霁背对着她缩在锦被下,过了许久,她才出声问道,“青萍,我做了个梦。”
“我梦见远山道长了,他挑剔我的画,还要抢云儿的冰酪……”
梦中他们在宛丘,沈易还在,阿娘亦在。
“还有安神药吗?”
颜霁很不舍,梦中的一切都格外美好,她留恋至极,贪恋梦中的温暖和照在身上的阳光。
“娘子……那药有问题……”
青萍犹豫着,如今她知道了那药有问题,可看着娘子绽在面上的笑意,她又不知道那药对娘子是好是坏了。
“有问题?”
颜霁转过身来,她眨了眨眼睛,又呆呆的说,“我觉得挺好的。”
“你去再端一碗来,也不差这点了。”
颜霁催促着,她想再度睡下,重回梦中,但青萍还是犹豫不决,恰好远山道长赶了来,阻止了她。
“这个时辰,怎么还睡?”
远山道长敲了下窗户,从门外进来,“起来了,我有话要说。”
颜霁听见声音,立刻坐了起来,朝青萍问道,“我没做梦?”
青萍摇了摇头,颜霁忙裹了衣衫往出走,直到亲眼看见坐在外室的胡子老头,才确信自己早上不是做梦。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些日子你去哪儿了?”
……
颜霁难得有点灵动劲儿,青萍跟在身后也欢喜。
远山道长等她问完,才说,“昨天才回来,你倒是清闲,快快去传人上些吃的,我可饿了。”
看着他还是那副馋鬼的姿态,颜霁忙对青萍说,“快去传饭。”
青萍忙领命退下,这时远山道长又问,“这些日子可作画了?”
颜霁愣了下,才苦笑着摇了摇头。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上次作画是什么时候了。
“这可是你吃饭的本事,怎么能轻易就扔了?走——”
说着,拉着颜霁就走到了书案前,将湖笔拿在手中,坐了下来。
“前情我已尽知,三日后你可假死脱身,从此离开冀州。”
几行小字被写在了纸上,颜霁看了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当日你来冀州之时,沈易曾托付与我的。”
看着这行小字,颜霁的眼泪瞬间盈满了眼眶,不受控制的往下流。
“这作画之事就得如此,你可要好好练练,且看我……”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远山道长将手中的湖笔蘸了浓墨,几笔抹去了原本的痕迹。
待饭食摆满了桌子,两人难得坐在一起用了膳,远山道长并不急着离开,他还要再观察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