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哪里都是这般,旁的活计她做不来,勉强学了几针绣活,也不常做
,并不能以此为生,有时也画几幅画,但鲜少去卖,没有大家的名号,那画再好,也有店家故意压价,故而并卖不了多少钱。
为着不暴露两人的行踪,颜霁便是作了画,也不曾挂着他的名号卖画,有时也能换些钱,给娄立开糕点铺子的钱,便是她在途中作画换来的。
如今这样的日子,是颜霁这一生都渴求的,时隔多年,她也终于过上了。
只是,她身边的人都已经离她而去。
“这里可统查照身帖了?”
颜霁愣了下,娄立已经答道,“只听说有这么个消息,如今还没下来查。”
“我从眉山来,那里已经张贴告示统查了。”
远山道长把消息说给了二人,这时惠娘正带着两个孩子在院内的药草圃前说话,特意给三人留下了空间。
“道长无需担心,阿姊这里都填的我的名儿,查不到的。”
远山道长摇了摇头,“一时无妨,并非长久之计。”
“等乡老来查,我便说是我家中的远方阿姊借住在此,这里的人儿都认得我岳家——”
颜霁也明白,她出口打断了娄立,如今天下尽在裴济手中,她不能不小心,绝不能牵连了娄立,他还有一家老小要养。
“我也是时候回豫州看看了。”
豫州还留着她的心。
“阿姊!”
娄立即便不知道所有的情况,但他也知道颜霁内有隐情,一路改名换姓才来到梁州,二人能在这里再度相遇,能报答阿姊对他的昔日之恩,已是上天给他的恩赐。
“我在这里,随时都有可能牵连了你们,便是不为你,也该为邦儿和静儿着想。”
颜霁拿定了主意,“旁人问起来,也不过知道我是来投奔你的,如今我走了,也没有什么,你不必为我担心,在哪里人都能活得下去的。”
娄立没有劝住,两人停了一日,便坐上了马车。
对外,只道是那娘家的舅父来接这个守寡的女子回家再嫁,旁人听了只谈论两句便罢了。
唯有这两个小儿,搂着颜霁不愿松手。
“阿姑,你别走好不好,我以后都听你的话。”
静儿皱着小脸儿,面上挂着泪珠,往日她比邦儿还要调皮,也是最会撒娇的了。
“都是你!大坏蛋!你一来,阿姑就走了!”
邦儿稍显稳重,只是也不舍的拉着颜霁,不想她走。
“阿姑还会回来的,你们可得把我的药草都看好了,若是贪玩,就打你们的屁股!”
在这个家里,娄立是个慈父,惠娘倒是个严母,颜霁可不怕,捣蛋调皮了,就吓唬他们。
静儿一听,就捂住了自己的小屁股,挣扎着要娄立抱了。
颜霁给邦儿擦了擦泪,对他说,“阿姑虽走了,识字可不要耽误,要给静儿做个好榜样。”
邦儿点点头,颜霁把人交与惠娘,便坐上了马车。
静儿在娄立的怀里又不舍起来,望着那远去的马车趴在了娄立的肩头。
“阿爹,阿姑什么时候回来啊?”
“阿爹也不知啊”-
从普安郡回宛丘城,堪堪用了一个月,途中赶上官军搜查照身帖,颜霁便拿出了两人早前伪造的,祖上是徐州琅琊人士,后因战乱迁至豫州,又嫁与梁州汉阳人士,夫婿在战乱逃亡中身死,无夫无子的寡妇,只得随着娘家的舅父暂回豫州。
这数十年的战乱,不知有多少颜霁这样的人因着战乱四处逃亡,因此并也惹不着什么注意。
唯有如此,才不会牵涉到旁人。
三月底从普安走,到宛丘已是五月时了,正赶着端午。
两人暂在城中寻了个住处,便挑了个时间回了城外的项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