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站着可不行,迟到要罚酒!规矩不能坏!”
女孩约莫二十岁左右,她狡黠地眨眨眼,转身又从茶几上拿起另一杯,随即响起碰杯声。
“初次见面,杜老师多关照,这一杯,我陪你喝。杜老师不会不给这个面子吧?”
杜禾敏眉头紧锁。
这样的玩乐场合她不是没见过,只是如今她已有家室,心里满满当当地装着何欢,下意识就对陌生女人的“示好”感到排斥。
没等她想好要不要喝,旁边又有笑声逼近,是陶珊端了一杯酒过来:“杜老师,听说你是来跟我道歉的?”
练思撞了撞杜禾敏的肩膀道:“罚酒一杯,道歉酒一杯,杜老师,这点开胃酒对你不算什么吧?”
与此同时,沙发那边又一位略胖些的陌生女孩也开始带头起哄,她站起身手一挥,将塑料骰盅哗啦啦推到茶几中央:“杜老师,赌一把怎么样?压大还是压小?输的人,喝一杯。”
这时有人忽将音乐按了暂停,喧嚣刹那间退潮,无数道目光从四面八方投来,几乎全包房的焦点都放到了杜禾敏一人身上,如同舞台上的追光。
而那些她认识的或不认识的女孩脸上都被灯光映得红扑扑的,并且带着兴奋过度的神采。
想来是练思跟陶珊两人事前已有“预谋”,伙同朋友们灌她酒,好给在她这儿受了委屈的陶珊出出气。
对于陶珊,她是有两三分愧疚,但她并不认为自己犯下了什么大错。
陶珊有喜欢她的权利,相应的,她也有拒绝的权利不是吗?
今日所见的陶珊和前几次所见不同。
陶珊此刻的笑容在变幻的灯光下明艳如火,可从前的陶珊,不,应该说是从前她见到的陶珊,向来是一副清淡恬静的模样。
从前她不喜欢,现在更不会喜欢了。没有人比得过何欢,更没有人能比何欢吸引她的眼、她的心。
杜禾敏看着众人爽快一笑,举起酒杯:“这第一杯,算是敬大家的见面酒。”
仰头而尽后,又接了陶珊那杯酒:“这第二杯,是表达对陶珊的抱歉。”
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带着气泡微微的刺感,一丝酸甜的果味在舌尖短暂停留,继而被后面紧跟着涌上的、属于酒精的微辣与灼热覆盖,一路蔓延下去。
比常见的香槟要烈一点。
两杯酒喝完,杜禾敏走至茶几边放下两个空杯子:“赌就不了,来时我女朋友特意叮嘱了,喝酒要适量。”
……
何欢这一等就等到了十一点半。
在十一点至十一点半的这三十分钟里,每一分钟她都坐立难安,每一分钟她都想给杜禾敏发一条消息或打一个电话。
可是她数度拿起手机,数度点开对话框,又一次次退出,一次次搁置了。
她不想做那种会让对方感觉到自由受限的恋人,不想给杜禾敏带去半分的窒息、压抑,她对杜禾敏的“占有”,也不该是建立在杜禾敏失去朋友、失去社交的基础之上。
她们都早不是小姑娘了,如果到了这个年纪还需要对方三令五申地来为自己设下某种恋爱规则,那这样的爱情未免也太不成熟、太“小儿科”。
虽然很多时候,她总难免会把杜禾敏当“小孩”,但那是一种主观的带有欣赏、宠溺的眼光,而非真的觉得杜禾敏心智幼态。
杜禾敏“失约”的半小时,也并未消磨她的信任。
这半小时,只是她自己能承受的担心时限,若十一点半还没等到杜禾敏的微信,她一定会联系杜禾敏。
只不过杜禾敏的消息发来得比她早了几分钟,是条长十几秒的语音。
何欢戴上了耳机。
拇指一点击,就听到了杜禾敏含混着醉态的鼻音:“何老师,何老师,你来接我好不好?你来接我吧,来接我,我想你了,好想好想好想你。”
刚听完语音,又一条文字消息发过来,是杜禾敏所在ktv地址,只有地址,没包房号。
何欢想也没想,回了句:【好,我去接你。】
以最快速度换了身外出的衣服,开门见父亲房间的灯居然还亮着,踌躇须臾,轻轻敲了敲门。
“爸?”
房门从里打开,何父手里拿着刚摘下的老花镜:“这么晚了,要出去?”
何欢顿了顿,掐着手指:“嗯,朋友聚会喝了酒,我去接她。”
何父脸色下沉,重新戴上眼镜,目光森然地注视着即将深夜外出的女儿:“接她?接去哪儿?她没家人吗,要你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