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就知道,被杜禾敏的光亮给予温暖的不止她一人。
太阳不该被谁独占,也不该成为谁的私有物。
何欢迅速调节好自己的心态,柔柔一笑,起身为杜禾敏拿去睡衣,可她的那一笑却让杜禾敏背脊发凉、心脏抽痛。
杜禾敏急得三两下套上衣服,头发都没吹就跑出来想抱何欢,但何欢及时挡开了她的手:“我还没换衣服。”
说罢将杜禾敏推回浴室:“把头发吹一下,等你吹了我再进去洗。”
“哦,好吧。”
杜禾敏委屈巴巴地耷拉着脑袋,看得何欢于心不忍,本来杜禾敏也没做错什么,是她阴暗面的那部分坏情绪在作祟,在小题大做,在斤斤计较。
“要我帮你吹吗?”
听到何欢问,杜禾敏黯淡无光的眼眸一亮,当即猛地点了点头:“要,你比我吹得好。”
何欢抿嘴笑笑,打开抽屉拿吹风机:“吹个头发而已,还分吹得好或不好吗?”
“分啊,不管什么,你做的说的都比我好。反正就是你好。”
杜禾敏说这话时透着一股自豪劲儿,“你再教教我嘛,我肯定能学会,以后我也帮你这么吹。”
“你坐好。”何欢压着杜禾敏的肩让她坐,等她坐下后,左手挑起她的头发,右手拿着吹风机一缕一缕地吹。
吹了两分钟才五指插入发丛,一边用手指轻按着头皮缓解疲乏,一边用手背支起发根便于均匀受热。
今生除了自己,她就只给三个女人吹过头发。
她们都夸过她吹头发很舒服,可只有杜禾敏认真地说——你教教我,我也要像这样帮你吹。
何欢洗漱的全套流程下来,一向都比杜禾敏慢上十来分钟,本以为杜禾敏听见吹风机的声音后会主动来敲门请缨帮她吹头发,结果到她吹完出去都不见杜禾敏有所表示。
往床上一看,那人歪歪扭扭地趴在枕头上睡着了,上半身靠近床头柜,右手还握着正在充电的手机。
这几日往返于景点和民宿,白天几乎有一半的时间是在坐车,另一半的时间是在走路。快乐是真快乐,累也是真累。
她没叫醒杜禾敏,只拿走手机,又把杜禾敏的手放好,将被子拉上来盖到肩膀处。
但杜禾敏身体蓦地抽了下,像小时候梦中突然抽一下惊醒那般。
何欢正好自另一边坐上床,被杜禾敏一个翻滚抱住腰,下巴压在她大腿上。
仰着头望她,诚恳道:“何老师,你罚我吧,我知道我错哪里了,也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你放心,我会为你守身如玉、守心如石,谁都骗不到也拐不走。”
“所以,”何欢揉揉她的头顶,又梳理着她散乱的头发往后拨,“是谁骗你拐你了?”
杜禾敏努努嘴再叹口气:“那人通过下午用我微信发的好友申请了,我把她的那几张照片也发给她了。”
“然后呢?”
“然后,然后她说非常感谢,问我还要在这边待几天,说没准儿还能遇见,想请我吃饭。”
“很寻常的客气话。”
“我说我跟女朋友和朋友一起出来的,就算再遇到,也不方便。”
“……”倒也直白得很符合杜禾敏性子。
“而且我还在导游用相机拍摄的照片里看到了那个女的,你分析得对,她手机没电是假话,找我给她拍了照之后,她转头就又拿手机自拍去了。”
“……”她也没分析什么。
“算了,无关紧要的人真真假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很有妇德,不加莫名其妙的女人,男人也不行,所以我发完照片就很礼貌地请她互删了好友。我是不是很乖?”
看着赖在自己腿上认错并求表扬的女朋友,何欢心湖里的涟漪又一圈圈荡漾开来。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何欢表态,杜禾敏心慌慌地眨眨眼后,再次使出了她的绝招:“汪、汪汪、汪汪汪。”
何欢的心瞬间化成一汪温热的泉水,俯身将杜禾敏搂住,吻她额头:“你没错,不用道歉的,是我想太多了,明知不应该这样,却还是忍不住要这样。杜禾敏,我并不想限制你的交友自由,不想让你为了我而改变什么,也不想要求你为我做什么。但我,但我好像对你有些,有些越来越无理,越来越想……”
然而说到这,何欢说不下去了。
杜禾敏心念躁动,松开抱着何欢的手,改为双掌撑住床垫,半个身子挺起,与何欢平视:“越来越想什么?”
见何欢抿着唇不开口,杜禾敏替她说了:“越来越想占有我,是吗?”
被说中掩藏的心事,何欢眼神中仿佛有星光沉落,又似有月色在眼底浮动,目光骤然失却了焦点,只茫然地漂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