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双叫他压得严严实实,也走不了,只好继续抱着直哼哼的夏时泽,把他的头靠在自己胸前,低头轻声哄着。
楼双的长发顺着他的肩膀滑下来,遮住了片烛光,又模糊了侧脸的轮廓,再倾泻在夏时泽耳边。
凉飕飕,滑溜溜,像是一匹浸过冷泉的绸缎。
但却让夏时泽的耳朵像是被火燎过一样,红了起来。
整天想着撩拨别人的,其实是那个最不经得撩的,头发轻轻划过,都会让夏时泽心中颤栗不止。
“哥哥……”夏时泽开口。
“嗯?”楼双歪头轻问。
“你喜欢我吗?”他怔怔地看向楼双,眼中一片坦诚,赤子之心全然如此,他把他的一片赤诚全给了楼双。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楼双愣了一瞬,不能昧下心来摇头,只能点头,“都说了,哥哥也喜欢你。”
夏时泽的脸上并没有泛上喜悦,他生怕楼双只是搪塞他,连忙追问,“那我是你最喜欢的人吗?”
“自然是,就算我没命了都要保住你。”
听到这个梦寐以求的结果夏时泽并没有欣喜若狂,他的潜意识依旧告诉他,这不是你想要的那种喜欢。
而且,他不想让哥哥拿命护他。
于是夏时泽鲤鱼打挺一般,把自己翻了个个,两手分开,架在楼双两侧,颇为严肃地看向楼双。
楼双只感觉自己胸口一松,接着就有阴影压过来,对方贴在他的耳边说,“不行,哥哥不能死。”
哥哥为什么会死呢?他要是死了世界上就少了最漂亮的最温柔的哥哥。
这样的话,所有的爱与温情也将离他而去,霎时间变回那个原来冰冷血腥的世界。
他不喜欢。
“傻孩子,这世上岂有长生不死之人?”
“我不管,我不准你死。”夏时泽也顾不上装胃疼了,两手抱胸,歪头坐到一边。
楼双拗不过他,只能哄他,“那好,哥哥答应你,我就是死了也不丢下你,还回来找你好不好?”
本来是想顺便逗一下小孩,谁知道夏时泽一下子不气了,两眼放光,过来牵楼双的胳膊,“那说好了的,一定要来啊,不准骗我。”
但话说出口,又觉得这话很不吉利,呸呸两声,“刚才说的不算,哥哥要长命百岁,而且要一直陪着我到老,怎么都不能丢下我。”
他伸出小指,“我们拉勾。”
楼双低头看向兴致勃勃的小孩,心中突然无限悲凉,他伸手勾住夏时泽迫不及待的小指,“我认真的,不是哄你,若是有朝一日我真死了,别去给我报仇,找个地方藏起来,我会回来的。”
夏时泽目光茫然,但凭着对楼双的盲从,还是重重点了点头,过了好一阵子才想起来要继续装病,又哼哼唧唧地躺倒在楼双怀里,声音虚虚的,不似刚才中气十足。
楼双也只是笑,并没有拆穿。
*
同年六月,西北匈奴南下,雁门太守弃城投降,只剩下长公主与王朗苦守。
西北刚经历战乱,还未休养生息过来,此次更是雪上加霜。
朝中官员把能打的武将挨个码了出来,放着让皇帝选一个能主事的。
皇帝这次终于没再作妖,挑个个中规中矩的老将,正当群臣松了口气时,皇帝大手一挥,又加了个人进去。
“朕看金吾卫的白冉不错,让他当监军去吧。”
朝中一片哗然。
白冉入仕途不过一载,却已经连升三品,就算他兄长是楼双,这也太过了,这样下去,恐怕他的势焰要比楼双更甚。
朝中怕就是他兄弟二人的天下了。
“圣上三思啊。”大臣们纷纷跪下。
楼双今日就在侧房里站着,听到皇帝这话更是大惊失色。
老皇帝真是蔫坏,这是要把他架在火上烤。
更重要的是,夏时泽根本离不得他,这要让他去了西北,不得天天以泪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