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竹青睁着睡眼惺忪的眸子,早早推开殷晚澄的房门送药,里面却是空无一人。
竹青心中一慌,里里外外找了一圈,最终在一棵红梅树下找到了他。
他孤零零地蹲在雪地上挖着什么,全然不顾手指冻得通红,竹青吓坏了,几步跑到他身旁。
身旁是几盏被风吹落的花灯,他埋着头在雪地里翻找,任凭竹青怎么拉他,什么都不肯说。
竹青实在没办法了,只好道:“我去喊山主过来。”她想,殷晚澄总归还是听岁初
的话的。
殷晚澄这才有了反应,抬头喊道:“别去……竹青,别去。”
嗓音失去了原有的清亮,变得又干又哑。
竹青一愣:“你是不是病情又重了?”
殷晚澄摇摇头:“我没关系。”
他不知道为什么,昨日在听到那句伤人的话之后,意识就陷入了一片模糊,好像做了噩梦,入目是一片刺眼的白,似乎能感受到铺天盖地的寒意,而他却在漫无目的地走,脚步沉重。
这样的情景,好像曾经真正经历过。
醒来的时候,汗水湿了薄衫,浑身泛痛,他不记得是怎么回到了床上。
身上没什么力气,这样的情形不适合下地了,但昨天岁初说的话他还记得,这些花灯都是她不缺的东西,不能留在院子里碍她的眼让她厌烦。
有些花灯被埋进了雪里,他只能一盏盏挖出来,可是里面的东西却不见了,被她看到的话,又要说他了。
但那样的东西在雪地里如何寻得?
“你要找东西的话,稍后我让大家帮你一起找。”
“不行。”
大家一起找,她定会问起,到时候她什么都知道了。
“那你把药喝了,昨天冻了一天定是病了。”
“不行。”
他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失落,随后视线又落到雪地上,“阿初讨厌我喝药。”
昨天她说的话,他一个字都没有忘。
“山主怎么会讨厌你,她昨天那样说大概是心情不好,你说两句好话哄哄她便好了。”竹青回忆起昨夜,岁初站在殷晚澄窗前,分明是一副想进又要面子不敢进的样子。
如果岁初真的讨厌他,根本就不会走出房门来看他。
可岁初却吩咐说,不许跟他乱说。
竹青叹息一声:“你不喝药,我只能去告诉山主了。”
“别……”没等殷晚澄拦下她,竹青便自顾自敲响了房门:“山主,您醒了吗?澄澄来看您了,他有些话想对您说。”
她实在看不得两个人明明都很难受又不说开的样子,一个嘴硬,一个被吓得不敢出声,就这样僵持着,旁边还有那个不怀好心的新小宠……那可不是个好东西。
“哐啷”一声响,从房内传来,似乎是什么被撞到了地上,跟上来的殷晚澄听到了,心下担忧,一时间什么都忘了,径直便往里闯:“阿初……你怎么了……”
房内,茶盏碎裂一地,阿辞半敞着里衣领口,静静地往身上裹着外袍。
他的身侧,岁初不紧不慢地抬眼望过来,视线与殷晚澄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