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陈夏没再说话。
不是不和阮枝说话,而是彻底不说一句话。
她白天睡觉、晚上消失,半夜才回来,身上带着酒气,带着浓烈的陌生香水味。
一开始阮枝以为她只是和朋友出去玩,年轻气盛,闹脾气。
可到第三天,第四天……她开始焦躁,就算是高考后的放纵,也不该如此过度。
阮枝给陈夏发信息,没回;打电话,关机;朋友圈突然解除了她的权限。
那孩子像是从她的生活中蒸发了,只留下晚归后卧室门“咔哒”一声的关门声。
一个晚上快十二点,陈夏又回来了,醉得几乎站不稳。
她进门看了阮枝一眼,没说话,踉跄地把外套甩在沙发上,踩着高跟鞋去倒水。
阮枝忍不住开口:“你每天这样混,你知不知道——”
“关你什么事?”陈夏打断她,语气又冷又轻,像一把钝刀,“你又不是我妈。”
她笑了笑,眼睛却湿了。
“你只是我爸留下的女人,又不是我亲妈,演戏演得那么真干什么?”
她走近一步,凑得很近,酒气扑面而来:“我说喜欢你,你怕得不敢见我。现在我躲开了,你又装什么关心?”
阮枝没躲开,也没回答。
陈夏手撑在墙上,低头,像是累了,像是在强撑情绪:“你不是怕我喜欢你吗?你放心,我不喜欢你了。我现在每晚都能亲别人,我不会再想着你。”
话一落地,阮枝的心口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
阮枝没出声,也没有动作。
她只是站在那里,看着陈夏终于蹲下,抱住膝盖,把自己蜷成一团。
“你让我试一下。”陈夏突然抬头,声音哑得厉害,“就一下,我不闹,我不说是你主动。你就……亲我一下。”
“就一下。阮枝,算我求你了,求你了……”她说着,眼睛红得发亮。
阮枝慢慢蹲下去,伸手摸了摸陈夏冰凉的脸,轻轻地叹气。
她不忍心。
自阮枝第一次见这孩子,她心里便将她认作她自己的孩子。陈夏孤僻、沉默,自尊心高,亦有自己的骄傲。
是她一点一点,撬开这孩子孤僻的心,一点一点,看着这冷漠的孩子逐渐变成了一个有温度的人。
夏夏,她的夏夏。
她的孩子。
阮枝终究心软了。
她俯下身,轻轻抬起这孩子的脸,又很轻很轻地吻了吻陈夏的额头。
只是蜻蜓点水,一触即离。
虔诚又美好。
陈夏怔住,仿佛整个人定格在那里,睁大眼望着她。
而阮枝,起身,退后一步,眼里重浮上一层冷意与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