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陋的牢房内,光线晦暗,血腥味混杂着微酸的腐味。
沈清辞端着御赐的酒盏,指尖因不自觉的用力微微泛白。
“师兄,陛下钦赐此酒。”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牢房里显得有些飘忽,“成康酒味清性烈,合君子之气……”
剩下的话他说不下去,便沉默地盯着眼前人的背影。
形容落魄,粗衣囚服,头发蓬乱,脊背却挺得笔直,如冬日修竹,尽管冰压雪欺,仍是宁折不弯的秉性。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沈清辞不合时宜地又想起了这句诗,所谓君子,则当如是。
那人转过身来,神情中毫无惧意,甚至有几分解脱,他端起酒盏便要饮下。
“师兄!”沈清辞忍不住轻呼出声,那人转过头看着他,神色平静。
沈清辞顿了顿,神色复杂,仍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说吗?”
“该说的话,往日皆已说尽。”
牢中多日磋磨,让他的声音也略微沙哑,却依然字字清晰入耳。
“清辞,祝你得偿所愿罢。”
仰首,一饮而尽。
*
日暮时分,有些许微风拂过,早春的天气,风里已经带着几分暖意,吹在身上时,沈清辞仍是忍不住瑟缩。
得偿所愿,这样的祝福,于今日的沈清辞而言,莫过于一句讽刺。
但沈清辞知道,那人是君子,他是真心祝愿,并非有意讽刺。
他拢了拢衣襟,摒弃杂念,缓步踏入文思殿。
殿中熏着雍容的龙涎香,甫一入殿门便已感受到暖意。裴景一身织金玄衣斜倚在龙座上,手持朱笔,正在批阅奏文,动作却慵闲随意,内侍长荣在一旁伺候笔墨。
沈清辞下拜行礼,裴景抬起头,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挥了挥手,内侍便识趣地领着人退下了,殿内只剩下两人。
“今日风凉,怎么穿得这么单薄?”裴景扔了朱笔,微抬下颌,示意他上前。
“过来,朕给你暖暖。”
沈清辞温顺地上前,眉眼低垂,“陛下。”
“手这样凉。”裴景将人揽入怀中,捉了他的手,在唇边呵气。“事情办完了?”
“他已经喝了鸩酒。”
“鸩酒?”
裴景轻笑一声,似是听了个笑话,抬手勾起眼前人的下巴,令他抬头,沈清辞便乖顺地仰头看他,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眼窝投下一片扇形的阴影,漆黑的瞳孔中仿佛蓄了一泓春水,倒映着裴景居高临下的面容。
裴景很满意这乖顺的模样,按着他的后颈向前一引就含住了那双唇瓣,直到沈清辞双眼都被春情润湿,才微微放开。
一手已经挑开了衣襟,在他心口处揉按。
心口处光洁的皮肤上有一道凸起的细长疤痕,约莫小指长短,带着些弯曲的弧度,似是什么锐器划伤后留下的。
“不心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