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你箭术那么好,你才该去边关。”
沈清辞回头看他,眼神带着些怅惘,“我不能离京。”
刘琦也没想那么多,只点点头,若有所思。
“也是,皇兄哪舍得你去那偏远地方受苦。”
沈清辞苦笑一声,的确有许多事,是刘琦不知道的。
那是裴景继位之初,先帝留下的四位辅政大臣,邹、谢、姚、郑,以邹显为首把控朝堂,处处掣肘。郑傕虽不会明着和天子对着干,却是个墙头草老狐狸,风吹两边摆。
裴景想要从他们手中夺回权力,并不简单。
他手段强硬地处理了邹显一党,邹氏一族几乎满门灭绝,却迎来了老臣们的反扑,不是借病不朝,便是干脆上奏请辞。
偏巧那一年先是冀中大旱,紧接着南方大水,西北还有北辽大军压境,朝中内忧外患,天子却几乎无人可用。
在这个时候,沈清辞自请离京赈灾。
他本是好意,想为天子分忧。
沈清辞也是读圣人文章长大的,知道什么是忠君爱国、经世济民。
可裴景却大发雷霆,以为沈清辞是想借机逃离他身边。
那时沈清辞还有心气与裴景争吵,他激动地慷慨陈词,言明利害,据理力争,不肯相让。
可裴景最知道怎么逼沈清辞服软。
他被死死压在天子的龙榻上,被迫摆出各种屈辱的姿势。
沈清辞拼命反抗、挣扎、哭骂,以至于崩溃,却都无济于事。
最后,他泣不成声,只能流着泪一遍遍求饶,向裴景许诺绝不离开他的身边。
冷静下来以后,裴景抱着他,一点点吻去沈清辞脸上的泪痕,用尽不该出自帝王之口的卑微语句温声哄他,甚至向他认错,几乎是恳求他。
他说他被朝堂中的那些老东西气糊涂了,他说他需要沈清辞,他说他只想沈清辞陪在他身边。
沈清辞的心像是沉入水底。
紧接着便有许多赏赐送到他府上,可又成了沈清辞被弹劾的理由。
国难当头,朝中上下都崇尚节俭,沈清辞又怎能奢侈靡费?
尽管那些赏赐皆是出自裴景私库,并未动用国库。
后来,沈清辞才知道,就在同一日,谢廷和也上了自请赈灾的折子。
自那以后,沈清辞便清楚,裴景不会让他离京。
于旁人眼中,天子予他的是无上恩宠。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帝王的恩宠,似一个巨大的黄金牢笼,将他死死圈在其中。
那时,刘琦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只知道招猫逗狗,每日担忧的最大的事便是惹怒皇兄被罚挨板子,又哪里知道这些。
他有些嘲弄地笑了笑,知道刘琦特意把自己拽出来,是有话想说,便问道:
“说吧,非拉着我出来,想说什么?”
刘琦终于收起那一副没心没肺地神色,年轻的面容上少见地露出几分愁容。
“我想回劳峪关。”
沈清辞勒住马,沉静地盯着刘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