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配不上你,清辞。”
被人戳中心思,沈清辞的脸色更红了,他目光躲闪了一下,声音陡然拔高,有些气急败坏,“这和你无关!”
他仍见不得旁人诋毁谢廷和,尤其是裴景。
“师兄是真君子,是你这样的人诋毁不得的。”
沈清辞不再纠缠,转身直接离去,行至门前,又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还有,裴景,别再纠缠我了。”
说罢,便头也不回,逃也似的快步离开信王府。
才出府门不多久,便遇到谢廷和迎面而来。
“清辞,你没事吧?”
“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沈清辞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谢廷和,他莫名有些心虚,不敢看谢廷和的眼睛。
“我方才去你家,听说你来了信王府,我担心你,便过来看看。”
谢廷和的目光扫过沈清辞的脸,视线落在他的唇上,温润的眉眼蹙了起来。
沈清辞从脸颊到耳尖一片通红,嘴唇更是有些可疑地发肿。
被他看得不自在,沈清辞赶忙拉着他往回走,“师兄,我没事,我们回去吧。”
“清辞,”谢廷和的目光仍停在他唇上,“你……真的没事?”
注意到谢廷和在看哪里,沈清辞欲盖弥彰地用手遮住唇。
“走吧,师兄。裴景这厮混蛋得很,我们以后不与他来往便是了。”
本来也没人和他来往,只是裴景在单方面纠缠沈清辞。
谢廷和是个厚道人,并未纠正他,见沈清辞不愿谈,也不再追问。
直到夜间,沈清辞躺在家中榻上,四下安静地只剩风声与虫鸣,他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摸着自己的唇,想起白日裴景荒唐的举动,脸上又莫名有些发烫。
裴景对他有这样的心思,沈清辞并非毫无察觉。
往日裴景时时纠缠,又总是动手动脚,除非沈清辞真是傻子,否则怎会一无所知?
更何况沈清辞原本就心中有鬼,他自己心里也偷偷藏着个人。沈清辞只是刻意回避,让自己不去追根究底,假装不知道。
可是裴景如此直白、毫不顾忌地强硬地向他宣示心中所思,沈清辞仍是被震动了。
白日里他还能找些别的事情,让自己不去想。但到了夜间,只剩自己时,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除却被冒犯轻辱的愤怒与对裴景胡作非为的震动,他更察觉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他辨不清这种感觉从何而来,白日里裴景那赤裸而审视的目光不时浮现在他眼前。
他隐约感觉到自己好像正游走在某一种陷阱的边缘。
不,那陷阱并不是今日才出现的。
自从灵雾山射鹿之后,便有一张为他精心设置的罗网,在不可见处悄然张开了。直到今日,罗网上杂草落叶被扫开一角,才显露出下面狰狞的绳索。
裴景处事,似乎只是从心所欲,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从不去管后果,霸道却荒唐,看起来毫无章法。
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信王的名号从来都是与荒唐两字连在一起的。
就连沈清辞一直以来也以为如此。
但直到今日,他才觉得裴景危险。
他今日已说出那样决绝的狠话,裴景若有自知之明,便不该再来纠缠。可裴景行事从来不能以常理论之。
沈清辞心中纷乱难安,只觉得千丝万缕,无从理出,久久不能平静。
竟是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