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了一张和气的圆脸,本来是极具亲和力的模样。然而那双眼睛却英气十足,并未半分时人欣赏的温柔婉转,反倒显得顾盼神飞。
皇后微微抬眼,眸光温和中带着些赏识:“你们应该知道,这是少走了多少弯路。”
杜华韵摇摇头,与几位同僚对视一眼:“这是对我们的优待,又何尝不是……”
她想说蔑视,又觉得不妥,因此微微沉默,只道:“殿下知道,天下女子读书不过几年,北疆义学建设也不过是十年。想要取得亮眼的成绩,实在太难太难。若我们都不考,谁来证明给他们看?”
皇后同样沉默。
其实她觉得,直接赐官,本来就是她们应得的。譬如方竞若、任端等人,同行数年,自然也知道她们在其中付出的努力。
如果换了别人,哪里来的这么多非议?
但她更知道,这是不得不迎头打的一仗,是没有硝烟的战争。
杜华韵追随她这么多年,她太清楚她们的性子,哪里能拒绝?
“那就祝你们一切顺利。”皇后很快做了决定,她的脸上也没有自艾自怜,笑道,“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
【景化元年,这是男女同台竞技的开始,但也只是一个开始。虽然女官纷纷赴考,但整体参考的女性人数仍然不多,较多的局限,让大部分真正的才女未能赴考,最后的成绩也算不上理想。
真正大规模参考的是景化四年,也是那一年的成绩才有了些起色。】
谭黎川的脸一阵阵发青,但他又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女儿。
他膝下有三儿一女,从小悉心教导。儿女都饱读诗书,眼看着儿子们成家立业,唯有这小女儿性情倔强,死活不愿出嫁。
他在脑海中天人交战,一左一右两个小人在对话。
“月婵如此好学,让她考一考又怎么了?”
“抛头露面,如何嫁得出去?”
“那就招婿!”
“这也太、太——”
谭黎川晃晃脑袋,把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扔出脑海,很想问一问沈明哲:“你是怎么做到如此善变的?”
他为什么做不到?
【会试放榜时,其实很多人心怀愤懑。自古以来科举就是男子的特权,皇帝让女子参考,就是抢夺了他们的资源!他们还真想看一看,皇帝如此坚持,最后能得到个什么结果?】
弘安帝更为不满。
虽然他也觉得这是多此一举,但皇帝的决策,你们这些做臣子的居然巴不得失败?
何其扭曲!
他一边这样想着,忽然听见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怀乐驹匆匆入内,俯身道:“陛下,放榜了。”
弘安帝精神一振。从举子考完那一天,他就让怀乐驹派人盯着最终成绩,如今可算放榜了。
“会元是谁?”
怀乐驹轻声道:“正是陛下看好之人,大同方竞若。”
皇帝神色微变,捋一捋长须,确实露出些许笑意:“朕也算得一能臣。”
什么未来中宗的近臣忠臣,在他死之前,还是让他先用一用吧!
恰在此事,天幕也公布了景化元年恩科的会试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