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掉靴子后,他赤着足,离云烟很远。卷曲的红发全部炸开,像是一只炸毛的红毛小狼:“你竟敢!”
云烟还在不住地干呕,面色苍白如纸,唇上血色尽失,细密的汗珠从鼻尖渗出。
洛伊见她这副模样:“你这是被吓到吐了?”
云烟不理他。
他抱臂:“还以为你真的不怕死。”
云烟扶着晕眩的额头,没再吐了,她无力躺到地上:“失重的生理反应而已。”
“失重的生理反应?”洛伊打量她。
云烟没有再回他。正常人或许在失重后不会有如此剧烈的生理反应,但她的体质本就孱弱,此刻的不适反应自然格外严重。
明明失重状态已经解除,眩晕感却如同潮水般愈发汹涌,心脏也传来阵阵针扎般的刺痛。她捂住心脏,嘴唇越来越白,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洛伊见她这模样:“你看起来需要去医务室。”
紧接着,他的语言刻薄恶毒起来:“只是失重而已,就脆弱成这副鬼样子。真是废物。你这样的废物,不如就这么死了算了,活着也是浪费空气。”
他好整以暇地抱臂站在一旁,摆出一副袖手旁观的姿态,仿佛在欣赏一出与己无关的戏剧,静待她生命的终结。
云烟手摸上腕部终端,打算联系卡罗。然而却发不出去信息。
洛伊猜到了她的意图,恶劣的声音劈面而来:“别白费力气,我已经中断了这里的信号。”
闻言,云烟松开了终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洛伊看着她,起初还是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欣赏着她的惨状。然而,当他看到她情况显然越来越严重,他眉心一蹙。
他步至她身前,避开她的呕吐物。嫌弃地撇了下嘴,踢踢她的手臂:“喂,不就是失重,有这么严重吗?你不会在装可怜,企图博取我的同情吧?”
她捂着胸口:“你不是说我是废物,活着浪费空气,不如死了干净吗?既然你想要我死,我就算装可怜,你也不会改变主意。所以,我为什么要装可怜?你又何必多此一问,反正你的想法不会改变,问了也只是浪费口舌。”
是啊。他觉得她是废物,活着浪费空气。所以她是否是在装可怜有什么意义,他问她这些又有什么意义?的确是在浪费口舌。
他又重新恢复好整以暇的状态:“你说得对。你现在是要死了吗?我不会帮你叫医生,不会送你去医务室,我要亲眼看着你死。”
他笑起来,尖尖的獠牙露出,泛着阴森森的白光。
只是,当他看到云烟的脸色由白转青,情况明显更加危急时,脸上的笑意终于收敛了几分。他抿了抿唇,低声咕哝:“怎么这么弱鸡……”
他似乎陷入了短暂的犹豫,挣扎了片刻,最终从胸腔里挤出几个字:“真是麻烦死了!”
话音未落,他已然将云烟软绵绵的身躯抄起,扛在肩上,快似一道闪电,倏忽便到了医务室。
药水气味争先恐后钻进鼻腔,云烟昏沉的神智让这气味刺得清明了些。她缓睁开眼,顶上那袋吊着的盐水便坠进眼帘。
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出现在她的视野里,温和地问道:“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头晕和呕吐感已经消失,心脏也不再疼痛。此刻她已无大碍,只是四肢依旧有些虚软无力。
听云烟这么说,医生点了点头,安抚道:“多休息休息就好,没什么大问题。”
“嗯。”云烟的声音轻得像羽毛。
医生静静地注视躺在病床上的云烟。
她的肌肤白得透底,像蒙了霜的雪光。额心一点朱砂痣,红得潋滟欲滴,像是皑皑白雪中燃起的一簇火焰,弥漫着明亮闪耀的美,明晃晃地灼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