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我走不了多久的路,我要坐轿子。”
最后,来行刑的宫人,被当做成轿夫,抬着云烟去往未央宫。
寒霜轩乃是宫中极偏僻的住所,距未央宫路遥。抬轿宫人却甘之如饴,唯愿长路无尽,好教他们与云小主待在一起的时间多一些。
未央宫近了,行刑宫人扼腕,这朱墙夹道永无尽头才是最好!
未央宫。皇后听闻宫女禀报,蹙眉,道:“让她进来。”
珠帘乍卷,满室烛光忽地暗下来。
来人一袭红纱长裙迤逦过门槛,腰间玉珏琤琮。云髻高绾,斜插一支红蝶玉簪。额间朱砂痣,与莹白胜雪的肌肤相映成烈艳之色。眉眼清逸出尘似如仙。
容颜似仙人,偏生额间朱砂痣又洇着仿若是妖魔鬼魅铸成的艳冶潋滟,似如黄泉边上盛开的彼岸花。浓浓的仙气中透着粘稠的鬼气,矛盾而又和谐,竟浑然天成。
满殿金玉在她踏入刹那尽失颜色。
她眼尾熠熠生辉,恍若神女垂眸俯瞰众生。
直至她站定,众人才狠狠抽了口气,满殿唯余更漏滴答,似在替失魂的他们数着心跳。
这般惊世姿容,教人连妒意都生不出,只能生出浓烈的欢喜。侍立宫娥个个直了眼,浑似泥塑木雕。
云烟不识皇后,却识得五彩翟纹,看得出穿着凤纹华袍的是皇后。
皇后雍容华贵,气度威严。
云烟停至她身前,道:“你要杖我二十?”既不行礼,亦不称尊。
皇后:“放肆!”
云烟:“我为何不能在要杀我的人面前放肆?
皇后:“本宫何时要杀你?”
“你不是要打我二十大板?”
“二十大板便是要你性命?连二十大板都受不住?”
“我先天不足,生来带疾,二十大板与赐死何异?”
皇后细观其面,见她面色雪白,的确似带着病气,一副柔弱病美人的惹人怜爱模样。
确见其病容宛然,皇后道:“先天不足,难承杖刑,是你命数使然。既不知规矩,犯上作乱,合该有此劫。”
“命数?”云烟道,“我的命数,我自己做主,轮不到你来做主。”
此刻的云烟,放肆,坦荡,并不像是愚蠢的不知天高地厚,而是理应如此,有一种光芒闪耀的自信,让人不自觉折服的耀眼。
耀眼,耀眼到刺目。皇后眼瞳有些疼。生理本能让她下意识低头。
下巴忽然一紧,云烟撅住了她的下巴。
云烟欺身近前:“抬头,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真的要打我二十大板?”
若是真如此,她就不客气了。袖中蛊蝶早已蠢蠢欲动,蓄势待发。
皇后愣愣看着云烟,哑口无言。她感受到下巴上的柔软触感,闻到云烟手指上入骨的香气,面颊立时燃烧起来。
见皇后凤冠珠翠微颤,面染丹霞,云烟眉梢一挑,神色变得玩味起来。她猛地凑近,脸与皇后的脸近在咫尺。
“咦,皇后娘娘,你的脸怎的变得这般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