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招个舍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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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性恋”这个字眼,于阮祯而言,并不陌生。
这些年,总有年轻人单独前往或被父母强制送到精神科的门诊就诊,阮祯总会告诉他们,那不是疾病,如果能够自我认同身份,没有产生过度的焦虑、抑郁情绪,就不需要接受治疗。
如今,宋尔佳站在宋葳的遗像前,信誓旦旦,坦坦荡荡,和她出柜。
她依旧没有流露什么过分惊讶的表情,平静道:“喜欢什么性别的人,是你的权利和自由。不管男女,只要对方人品正直、有责任心、身心健康,我都不会反对。”
还是一副长辈的口吻。
宋尔佳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细微表情动作。
半晌,宋尔佳轻轻叹了一声气,说:“阮老师,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你在担心什么?”阮祯微微一笑,“担心我不认同么?”
宋尔佳点头:“就算是专业的精神科的医生,或者心理咨询师,也有部分人,觉得同性恋不正常,需要治疗。”
阮祯问:“尔佳,你知道你母亲的态度么?”
宋尔佳摇头。
宋葳在世时,宋尔佳的性取向尚未觉醒,每天只想着吃喝玩乐,对阮祯只有朦朦胧胧的好感,上了大学后,宋尔佳才逐渐实现自我认同。
阮祯回忆道:“读研的时候,我跟宋老师的门诊,也遇到过同性取向的就诊者。
有一回,有一对父母,带着自己的女儿来问诊。
父母说女儿喜欢同性,是生病了,要宋老师开药给他们的女儿治疗。
宋老师很明确地告诉他们同性恋不是生病,不需要治疗。
他们却非要坚持同性恋是生病,还问宋老师说‘医生,你也是有子女的人,要是你的儿子、女儿喜欢同性,你也会说她不是生病不需要治疗吗’,宋老师毫不犹豫说‘那是当然,只要她健康平安、遵纪守法,喜欢同性又有什么关系……’”
宋尔佳望着宋葳的遗像,鼻子有些发酸:“所以……她也会支持我的,对不对?”
“对。”阮祯语气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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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两人还是睡在同一张床上,各盖一床被子。
阮祯早早入睡,宋尔佳侧躺着,面向阮祯,在黑暗中望着那个模糊不清的轮廓,慢慢入睡。
她做了一个梦。
又梦见了阮祯。
这些年,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梦见阮祯,有时候,白天分明没有想念,也不存在放不下的念头,但梦里就是会遇见。
这次梦见工作后,她重返校园,阮祯还是她的家教,傍晚,来学校接她放学,同学们在教室里叽叽喳喳,阮祯牵着我的手,和她说笑。
他和阮祯说工作后重返校园的感觉好陌生啊,阮祯笑着说习惯就好。
两人一块回家,她的家在地铁口,阮祯回宿舍也要经过地铁。
她家附近经常出没野猫野狗,阮祯蹲下来,指给她看,有她喜欢的小猫咪。
她问阮祯,要不要搬过来一块住,家里还有一间客卧,不收她的钱,能省一笔房租费。
阮祯拒绝了她。
临到地铁口,分别时刻,阮祯说到她家楼下看看,她们就进去转了一圈,梦里,家中太乱没收拾,所以她竟没邀请阮祯上楼到她房间去,只在小区楼下的整容镜前照了下镜子。
出了小区,阮祯要回家,她舍不得,想和阮祯多待一会儿,就跟阮祯说一块吃个午饭吧,转念又想到阮祯是要回宿舍吃饭的人,她就改口说一块逛逛街,或者她送阮祯回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