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尔佳也笑了,说:“可能吧,我好骗。”
别人对她好,她就喜欢得死心塌地,这么些年,始终念念不忘。
从前也是,那些狐朋狗友对她稍微好言好语一些,她就掏心掏肺地和她们当朋友。
大抵,也是一种缺爱的心理缺陷……
宋尔佳又问:“阮医生,你要来骗我么?”
阮祯:“骗你什么?”
宋尔佳说了句傻白甜的台词:“我有什么,你就可以骗什么。”
凡是她想要的东西,予求予取。
阮祯又笑了一声,低声戏谑说:“那宋老师要夜夜托梦来骂我了……”
宋尔佳:“她要是给你托梦,你就和她说,让她来我梦里,我来和她解释。”
阮祯:“解释什么?”
宋尔佳:“我会和她解释说,我是心甘情愿被你骗的。”
“真是傻子,尽说傻话……”阮祯被她逗笑,转回身来,面向她,伸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尖,问,“会想妈妈么?”
宋尔佳:“偶尔想。我爸常年在国外,打小我就没怎么和他见面,不怎么会想他。倒是妈妈去世后,我看到别人的妈妈,会很想念我的妈妈,你别笑,有时候,我还挺怀念她对我冷嘲热讽、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可惜,当年那个时候,我只顾着怨恨和失望,没怎么对她说过软话。阮老师,你呢,会想念你的爸爸妈妈么?”
多年前,阮祯的父母在那场地震中身故。
“和你一样,偶尔想。”阮祯将手臂枕在脑后,又轻叹了一声气,闲聊般道,“他们在的时候,我好像无忧无虑,无烦无恼,什么都不用操心,只顾着吃喝玩乐,反正天塌下来有他们顶着。”
没想到,那一日,真的山崩地裂,人如蝼蚁,命如草芥,被大自然轻易碾碎。
时隔多年,宋尔佳历经了丧母之痛,终于同她有了几分感同身受:“父母不在身边了,就开始逼着自己长大了,好多东西,都要学,而且是学习那些学校不会教的东西。你那个时候应该过得比我苦,还没成年,才念高中,我妈走的时候,我好歹已经19岁了。”
阮祯温声道:“苦与不苦,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她很擅长向前看。
宋尔佳附和说:“也是,都是过去的事了。有句话说得好,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来。我现在只想抓紧时间,好好陪伴身边的人,对我自己好一点,对爱我的人好一点,对我爱的人好一点。”
阮祯问:“有去看看外公外婆吗?”
宋尔佳:“他们和舅舅住一块,我和我舅不对付,都是趁他不在家时,过去探望他们的。”
阮祯叮嘱说:“他们年龄大了,会有老去的一天,等这次旅游结束,你带点好吃的,回去看看他们吧。”
宋尔佳嗯一声,邀请说:“你和我一块去,你是我妈最喜欢的学生,我外婆也一定会喜欢你的。我外婆年轻时是乡镇上的老师,老师都喜欢你这种成绩好、听话懂事,又长得好看的学生。”
阮祯:“也是老师啊……你想不想当老师?”
宋尔佳笑说:“我们宿舍四个人当时都陪周舟报名了教师资格的考试,一块备考,最后就我和周舟通过了。但我不太想去学校教书,去年报考了国家公务员考试,上了岸。不过我要是去当老师了,我初中的那些老师看到我,肯定要大吃一惊,以前,在她们眼里,我就是那个扶不起的阿斗,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
阮祯说:“学习成绩好,只是会多出一些选择,学习成绩普通,不见得就是低人一等,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
宋尔佳:“我长大了,现在可用不着这些话来安慰了。”
阮祯:“是啊,你已经长大了。”
不再是从前那个敏感缺爱、张牙舞爪的小刺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