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都是规规矩矩喊“尔佳”二字,严肃的时候,还会连名带姓地喊。
时间长了,宋尔佳每回听到阮祯连名带姓喊自己,都会像被揪住后颈的猫,瞬间紧张起来。
阮祯说:“我不擅长取名。”
宋尔佳轻轻哼了声:“你像个木讷的理工直男。”
没有一点情调。
电话那头传来阮祯的一声低笑。
宋尔佳听着她的笑声,也忍不住跟着笑了会儿,体贴道:“好啦,很晚了,你该睡觉了。”
心有牵念,怎舍得轻易结束话题,可阮祯明天毕竟还要工作,宋尔佳不舍得打扰她到太晚。
“好,晚安。”
“晚安。”
说了晚安之后,再说一遍晚安。
电话那头的阮祯,很快进入睡梦中,宋尔佳听着雨声和她细微的呼吸声,摸了摸枕边的橘猫,忽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听雨声是借口,听一听彼此的声音,才是她真实的目的吧?
要真是这样,那她可一点都不木讷……
宋尔佳重重地亲了枕边的橘猫一口,又在床上滚了两圈。
橘猫被她亲醒,懵了会儿,接着一脸嫌弃地看着宋尔佳,咕噜了几声,跑床尾去睡了。
*
第二日,阮祯醒来,拿起手机,看见手机屏幕上长达八个小时的通话时常,笑了一笑,又凑近,认真倾听了会儿那头的动静。
手机那头很安静,只有猫咪时不时在枕边踩来踩去,发出的咕噜声和简短的喵叫声。
阮祯又笑了一笑,挂断了通话,起床洗漱,去县卫生院上班。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际关系,唯有疾病是熟悉的。
这里的精神病院,像是另一种形式的养老院,病人他们不被社会接纳,也逐渐被家人遗忘。
第二病区老年患者居多,以分裂症为主,其中许多人恢复得差不多,病情稳定,情绪稳定,达到了出院标准,但家属不愿意接回去,这些老人几乎就把这里当做了养老院,准备在病房住到生命结束的那天。
这在三院的精神二区是比较少见的情况,精神二区是开放式病区,受限于上级部门对医院床位周转率和医保基金的考核,病人都不会住得太久。
上午,阮祯跟着科主任查完房,然后在示教室,给病区的医生做了个关于广泛性焦虑障碍的业务学习,下午,便被安排去了门诊坐诊。
一般市里医院的医生下乡帮扶,县里的医院都会做些宣传,但就诊人数还是不多。
这里的诊室用玻璃门隔开,可以清楚地看见隔壁的医生。
阮祯周围几个诊室的医生,闲得翘起二郎腿玩手机。
隔壁有个年轻的医生,见阮祯容貌姣好,还会和她搭话聊天。
阮祯坐诊时没有玩手机的习惯,没有病人就诊,她就在电脑上看病患的病历资料,面对隔壁医生的搭讪,也只是礼貌性应付一两句。
半晌,她问了隔壁医生一句:“当地人是不是更喜欢去综合医院看?”
隔壁的男医生,见她主动问话,回答得积极:“是啊,比起省城,我们县城以及周边的乡村,对精神心理类的疾病认知比较不足,会有很强的病耻感,不想来我们这里看病,那种很明显精神有问题的,像精神分裂,才会到我们这里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