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当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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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和你说件事,前两天,我帮赵老师取快递的时候,快递小哥递给我一份密封件,你猜猜看是什么?”
“什么啊?还密封,给你的情书?快递小哥看上你这个白衣天使了?”
狭小的医院洗手间里,两个实习生站在洗手台前,一边洗手,一边窃窃私语聊八卦。
镜子左边的女生挤眉弄眼调侃,右边的女生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她,低声笑骂:“去你的!才不是!”
“那是什么啊?”
女生将声音放得更低:“是一份匿名举报信,快递小哥要我帮忙送到监察科去。”
“啊,举报谁的啊?”
“不知道耶……嘘,你小点声……我没胆子拆开看,当时拿回科室来,和顾老师说了这件事,顾老师让我赶紧送回快递点去,这种信件不要帮忙递送。”
“也是,这种敏感的事情,还是不要碰的好……你说是不是哪个医生收了红包,被人举报了?”
“不知道耶,也不是不可能,和你说,之前我学姐在附一实习,她们科一个男医生就被他老婆实名举报到卫健委,说他婚内出轨、和医药代表有利益往来……哎,这个八卦你应该也听过吧?”
“当然,吃过这个瓜,当时医学部的学生老师都在吃这个瓜呢,后来那个医生怎么处理的啊?停职处分了吗?”
“不知道耶,没关注后续了……”
“问你啥你都不知道,算了算了不聊了,走,把血管送到检验科吧,带教说我们上午还要练习问病史呢。”
医院里每个人都很忙碌,绝大部分人都是三分钟热度,被或猎奇或劲爆的传闻吸引了目光,闲嘴几句,过后便抛到九霄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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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行政楼位于封闭病楼斜右后方,共四层,其中三层用作于教研室,培训医学生的临床三基技能操作,第四层是医务科、教务科、纠纷办、人事科等行政科室。
纪检监察科负责医院医德医风、基建工程、药品设备物资招标等的监督工作,位于第四层的走廊最尽头,隔壁就是医务科,两个科的领导时常凑在一块喝茶闲聊。
监察科主任办公室里,茶桌上水烟袅袅,监察科科长坐在沙发上,摁灭烟头塞烟灰缸里,鼻孔里喷出两道白气,慢条斯理道:“怎么不举报别人,就举报你呢?是不是你生活作风确实存在什么问题?”
办公室内烟味和茶香混杂在一块,室内空调开得有些低,阮祯站在茶桌前,寒意遍布全身。
她微低着头,抿唇沉默不语,左手捏着撕开的匿名举报信封,右手捏着一叠照片仔细看去
——她和宋尔佳手牵手的照片,和宋尔佳亲密相拥的照片,宋尔佳亲吻她侧脸的照片……
见她不答话,科长眉头一皱,瞪着眼,提高音量严肃道:“我知道你们年轻人爱追求什么潮流,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里要有数!”
阮祯闻言,抬眸,直视他的眼睛,面不改色,据理力争:“科长,这太荒谬了,一来,我和照片上的女生根本不是同性恋人关系,而是朋友关系,这些都是朋友之间正常的互动,尔佳上高中那会儿,和我的关系就比较好,高三的时候,我还当过她的家庭老师;二来,从法律角度讲,这个匿名举报的人,尾随跟踪偷拍我们,捏造扭曲我们的关系诽谤我,侵犯了我的隐私权,我是可以报警处理的。”
旁边医务科主任背手在办公室踱来踱去,听了阮祯这番话,他停下脚步,和监察科科长说:“是啊,故去的宋副院长是小阮的硕导,也是尔佳那孩子的妈。尔佳那孩子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小时候看见我,还叔叔叔叔的喊,她妈妈走了有几年了,小阮回来后,我还特意叮嘱小阮以后要多多关照那孩子。她俩关系好得跟亲姐妹一样,女孩子牵个手抱一抱也常见,怎么会是举报信里说的不正当关系?”
又问阮祯:“是不是哪个患者对你有意见?”他指了指脑袋,“来我们医院看病的,脑袋不正常的人多。”
“你俩先别站着晃悠了,坐下来喝茶。”看见医务科主任护着阮祯,监察科科长神色缓和几分,“我们科也是头一回收到这种举报信,就找小阮来简单了解一下情况。”
监察科不是没收到过匿名举报信,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什么吃回扣、私生活不检点、男女关系不正当、出轨家暴……匿名寄来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医院尚可内部处理,最头疼的是那些举着身份证实名举报引发公众舆论的,损坏医院声誉不说,还会招来上级部门的监管问询。
科长问:“小阮,你目前和小宋住一块吗?”
阮祯点头答说:“尔佳毕业后在分海区X局工作,她父亲一直在国外,母亲去世后,亲戚也很少来分海区看她,她一个女孩子独居不太安全,想找人合租,刚好我回到江州市,又是熟人,想着两个人可以互相照顾一下,就和她搬到一块住了。”
这理由合情合理,挑不出半点毛病。
科长沉吟片刻,道:“依我看,小阮,你可能就像主任说的那样,得罪了哪个病患或者家属,故意打击报复。现在医患环境不比从前,你在医院工作,又是党。员干部,工作中、生活中,言行举止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一点,你们平时上下班也要注意个人安全,确实情况不对,该报警处理就报警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