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刚刚问出来的话,都是他查到的,起码赵王宫对外的消息是这样的,但是实际是怎么样的谁又知道?
只是有一点他是事先完全不知道的——江识楚的母亲是个楚国人。
那个楚国的女人实在是太渺小无闻了,宁望只知道她在江识楚四岁的时候就病故了。
至于那废了江识楚的药,他们也不知道。
徐安诚惶诚恐跪下:“奴才不敢妄断,只是奴才总感觉这其中怕是隐瞒了……”
宁望也是这么想的。
“续上茶吧。”宁望沉思了片刻,说道,徐安立马站起来拿起一边的白玉壶给他斟茶,几片茶叶混在沸水中倒进了茶盏中,在水中翻滚,宁望泯了一口就放下了。
从长计议,不是吗?
“吓唬吓唬他们的,倒还真的信了。”宁望讥笑了一声,随后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窗外几只鸟雀飞过,宫人没有多做关注,只是其中一个使臣离宫前看了眼头顶,那正好有只羽毛华丽的雀站在树枝上,正提溜两个葡萄籽般眼睛看着他,风吹过,彻骨的寒意。
如果这时候有其他使臣回头的话就会发现,那只雀是赵国特有的。
宁望回到寝殿的时候江识楚早就睡熟了。他放缓了脚步,手轻轻拂过江识楚的侧脸,这个人好像随时随地都带着一幅假面,总是习惯地将自己包裹起来,装得一幅柔软样。
宁望眼神暗了暗,他今日特意让宫侍点了安神的熏香,加上药浴中本来也掺杂了些助眠的药物。
他怎么不会知道昨日这人即使是疲惫地睡在自己的怀里也总是一副眉头紧锁弓着腰的神情,
他在防备自己。
也是,异国他乡,无亲无故,项上人头都寄托在自己的那点垂怜上,能不怕吗。
宁望垂下眼睑,自己也合衣躺下,江识楚侧躺着好像毫无察觉,宁望将江识楚的双腿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他知道这人从小腿就不太好,到了冬天更是时常疼痛难捱。
这些他早就派人查到了。
睡梦中的江识楚好像久违的解了心思,睡得很安稳,宁望偏过头去,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轻轻说道:“好梦。”
随后他就熄灭了烛火。
殿外鸟雀飞过,四更天的时候跟开会似得,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宁望半夜醒过一次,他将江识楚搂紧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脊,嘴里还低喃着什么。
黑暗中,江识楚眨了眨眼睛,那双眼睛中早就没有半分睡意,他直勾勾地盯着宁望,似乎想从这张脸上看出他究竟想干什么。
良久,他望向了琉璃花窗,那里站着一只鸟,随即,他又闭上了眼睛。他怎么会不知道那熏香中有助眠的药物呢?不过是将计就计掩人耳目罢了。
天上的云散了,像是破了道口子,霎时间清光四现。
不过他倒是真的好久没有这么安稳地睡过一回觉了。
他想将转过身去背对着宁望,叹了口气,一时间一个诡诞的念头浮上了心头——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个人能毫无算计的爱自己就好了……
但是他很快就摇了摇头,把自己寄托在别人的身上,靠着那点虚无缥缈的爱放低自己的防备心,那可真的是蠢到家了,怕是到最后这么死的都不知道。
江识楚又闭上了眼睛,窗外的风还没有停,他定了定心,突然觉得这么温暖的环境偶尔放松下也是可以的,树枝上鸟雀啁鸣,江识楚的呼吸逐渐变得绵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