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冰凉而粗糙,长青后背磨得生疼,咬牙尝到了口中的血腥味。
而因为长时间保持着爬行姿态,他现在大脑供血不足,看什么都是重影。
这个人是谁,他一时间无法辨认,只觉得莫名有些熟悉,却又说不明白这种感觉来自何处。
“你去哪了?”
忽然,温热的气息洒在额前,熟悉的声音仿佛穿过了迷障一下子灌入长青的脑中,使得他眼前的人脸变得清晰。恍然的目光所至,先是锋利而紧抿的唇,再是那双浅黄色眼瞳。
屈黎。
可信任的同伴。
长青蓦地松了一口气,随之流失的还有他浑身的力气。他如同久行于沙漠中的旅人见到绿洲那般,心里积压的一切不安、担子一下子有了着落,巨大的欣喜冲击着让他心脏飞快跳动,他总算不是单打独斗了。
虽然这样说有些肉麻,但屈黎这个人真是有种让人不由自主地信任他的魔力,尤其当他用那双眼坚定地注视着你的时候。
便觉得什么都可以放心地交出去似的。
但眼下,长青去哪了并不重要。
他死死反握住屈黎的手,说出最要紧的事:
“拍卖会还在进行吗?林家要倒卖《方丈仙山图》——”
闻言,屈黎顷刻神情严峻,他冷静看了看长青的反应,明白他没有再说笑。“在进行。”
且已经接近尾声,《方丈仙山图》即将上台,全场预热中。
在长青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屈黎在拍卖二楼坐立难安,他一览无余地看着楼下,虽然拍卖会还在正常进行,但出入口处的守卫数量明显增多。
他原以为是因为宴会厅被砸的事,但很快发现没那么简单。
因为有服务员借着送小食的理由进屋检查,问他长青的下落。
那时距离长青离开已经快一个小时,上厕所哪会要这么久?屈黎愈发觉得不对劲,便给服务员搪塞了一个理由便出来寻人。
结果长青从天而降,裹挟着凛冽的风,面容憔悴,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但屈黎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心里莫名烦躁。
或许是烦长青一声不吭的独行,烦他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又或许是烦不清楚是什么把长青弄成这副虚弱模样。
但有一件事屈黎可以确定,那就是林家的混乱大概率是因为长青,他肯定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听到拍卖会还在进行,长青暗叫不好,他稳神一字一句道:“没时间了,我亲眼看到林家家主在和一群外国人在交易《方丈仙山图》真品,拍卖会上那副是假的,我们都被骗了。你们文物局得出面,绝对不能让真品流出国门。”
说着,长青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屈黎感受到长青的反应,于心不忍,他抬手按了按长青的头发,只希望这样能给对方一些安慰。
“一定,你还记得在哪里吗?带我去。”
低沉的男声道,长青心定了下来,他正欲动作,却突然愕然地看向地毯。
在地毯上,细小的灰尘正在飞扬,使不可见之物可见,那是缓慢而绵延的震动,从脚底板爬上长青的身体,连带着他的心颤了颤。
那震动越来越明显,有什么人正在靠近。
且来者不善。
长青知道,林家的人来了。
的确,这里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走廊,他们寻到这里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怎么办?
眼下周围几乎没有遮挡,他和屈黎一起爬入通风管道也需要时间。
他的呼吸再度急促几分,大脑飞速运转着解决办法。
屈黎也感受着震动,他看着怀里的人像是卡了壳一般脸色苍白,知道长青在不安。但其实不用担心,他只身进来,自是有躲避的方法。
可当他正准备和长青说,却突然感受到一只手,攀过他的侧脖皮肤,按在了后脖上。那双手冰凉,划过带起一阵刺激,像是勾住了他的呼吸,一下子连到另一个人的呼吸里。
眼前画面一晃,长青的脸赫然放大,他们之间的距离极具压缩,几乎像是依偎在一起,透过薄薄的衣物,心跳共振。
屈黎甚至可以看到长青皮肤上最细小,最私密的瑕疵。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体温和那随呼吸起伏而颤抖的睫毛。
太近了,鼻息间都是对方的气息,两种味道碰撞在一起,陌生而又诡异地融合。这些家伙像不懂事的幼苗,颤巍地抖着芽在对方的领地扎根,一点点试探着贴近,过分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