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鲁眼睁睁见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跳下去,然后在眼前消失不见。
他想去洞旁边瞅瞅,但又害怕那几个旁边驻守的人。
王城拍拍他的背,说可以回去了。
胡鲁魂不守舍地回到家后,果不其然被婆姨臭骂一顿。但他还没缓过来,只觉得身体发凉,
那夜他辗转反侧地睡不着,一直在想王城带来的人是不是盗墓贼。
但很快第二天一大早,王城就赶到他们家来,给他送了五张红票子。
五张,这个数额几乎是他一年种地所得。
有了钱就没了烦恼,胡鲁甚至对昨晚的事反复回味,念叨着王大哥什么时候再来找他带一次路,他能再发一次财。
但后来,王城消失不见。胡鲁以为他又是出门发财,想着帮忙照顾照顾家,指不定王城回来了会念及他的好,再带他干些什么。
胡鲁就一直做着这样的美梦,直到两个警察找上门来。
听完这长久的叙述,长青和屈黎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各怀心事。
他们让胡鲁带他们去一趟仙人地,结果到了那,大坑的影子都没有,更别提盗洞。
漫天卷的黄沙,脚下厚实的土,一切都源于几年前那场从中东地区吹过来的巨型沙尘暴。
只能靠人力挖开这层厚土,才能窥见三十多年前的罪恶。
这是一个大工程,屈黎给同事打去电话,准备安排考古队来。
这倒是长青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接触“盗墓”,他只觉得心里百味杂陈。
他不敢想,若不是他们来了,凑巧要调查,这仙人地底下的秘密会一直沉寂多久?
沙尘暴太大了,遮天蔽日的黄沙几乎能将一切罪恶都掩藏。而时过多年,那些从仙人地里挖出来的东西又会去往何处?
长青不知道,他吹着猎猎的风,静默地站在着残缺的废垣之上,聆听那来自地下的哀鸣。
忽地肩膀一沉,他侧头看去,见屈黎站在了身旁。
屈黎感受到他的难受,开口缓缓道:“其实这些事发生得很多。”
“只是随着华国出台保护政策越来越完善,大众的认知越来越高,明面上的盗墓行为基本消失了。但在以前,尤其是刚建国的时候,政局不稳,我父母那辈的人时常要和盗墓贼打交道,那会很多人钻空子,靠山吃山,一个村子都盗墓的也不少,非但团体行动,甚至还配备武器,是很难啃的骨头。”
屈黎的语调愈发低,眉眼间似有落寞。
长青忽地想起很久前杨苏翎对他说过的一句话——“屈黎家和文物贼有仇。”
对于这个“仇”,他好像也感同身受地难过起来。
胡鲁再把他说得多无辜,盗墓共犯是事实,但是碍于眼下证据链不全,只能给予他口头警告。
长青拿着那张王城的身份证和“那个神秘面具人”的线索,又马不停蹄地赶回康江市第一人民医院。
因为杨家家主杨贵德总算脱离危险期,苏醒了过来。
长青还有一大堆问题要问他,关于杨新叶憎恨的一切,关于五脉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而他们又隐瞒了什么。
杨新叶说不出,那只能由杨家人来说。
中央空调呼呼送着暖风,窗外落叶萧瑟。
深秋接初冬。
“原来她叫杨新叶……”
杨贵德说,简单一句话便有些气喘吁吁。他本就虚弱,眼下更是有气无力。
而在他身旁,许久未见的杨苏翎也倚着椅子,看着长青。
长青很快打断了杨家家主的犹疑,换了一个问题:“你还记得杨集吗?集市的集。”
话音刚落,杨家家主的身子晃了晃。
杨苏翎握着父亲的手,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但仍旧不明所以,向杨贵德投去困惑的目光:“杨集是谁?”
看到父亲不说,她心脏陡然猛跳,极为不安地又看向长青。
“杨新叶是杨集的孙女。”长青不忍回视杨苏翎,他只想质问杨贵德:“她说放火是因为恨杨家,恨他们替该罚的人顶了罪,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