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十四岁那年,经历了父亲失踪、母亲殉情、爷爷病发身亡,接连操办了三场葬礼之后,他就再也不认识“意外”这两个字了。
他如今只觉得,这世上喜欢找死的人,可真多啊。
而他向来助人为乐。
陆吾嗤笑一声,打断俞研:“行了,把兰斯撤回来。等他现在去查,人都被灭口干净了。准备一下,十分钟以后出发。”
“陆哥?”俞研拿出终端,向他请示要去哪。
“追着小喽啰跑有什么意思?费时费力。能知道我今天行程安排的,拢共也没几个人——”
信息素失控的后遗症还在持续,连声音和光线都成了一种负担,陆吾闭上眼睛,唇角却忽然挑起,流露出几分温柔笑意。
眉目也显得多情起来,他含笑低语。
“那我们就回陆家,看看又是我哪个吃里扒外的好姑姑、好叔叔,嫌自己命太长了。”
俞研立刻用终端通知手下的人。
但本该尽快离开去准备的他,却不知为何,迟迟没动静。
陆吾本就头就还疼着,心情不好,这下更是不耐烦地睁开眼睛:“怎么?要我请你?”
“陆哥,还有……”俞研抿了抿唇,有些为难的样子,“她要怎么处理?”
陆吾乍一下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他想问俞研在发什么疯的时候,顺着对方的视线,才忽然意识到,自己怀里还藏了另一份重量。
陌生的年轻女性陷在他怀中,黑发如流动的绸缎铺满他手臂,后颈赫然印着新鲜齿痕。
他竟然一直都没注意到。
或许是因为,对方完全被浸染了他的信息素。
又很轻,小小的一团,这样蜷缩着躲进自己怀里,浓郁到呛人的信息素将她裹得密不透风。
就像依附在巨木上的藤蔓,连心跳都仿佛同他合拍,完美嵌入这空出来的一角。
以至于让陆吾向来警惕的潜意识,都没能将其识别出来,误认为是“自己”的一部分。
明明是那么多疑,哪怕在昏睡中,都不敢放松片刻的自我保护机制。
也是头一回碰到这种情况,连当事人都有些茫然。
陆吾皱起眉:“这是怎么回事?”
“是陆哥你失控之后,我们都没办法靠近你,所以才想找一个omega试试,看能不能给你注射抑制剂……那么硬熬着,太耗人了。”
想起之前那副近乎惨烈的场面时,俞研的声音也有几分艰涩。
作为跟了陆吾最长时间的副手,俞研虽然知道,陆哥因为年少时被下毒,导致留下暗疾,患有严重的信息素紊乱症,会周期性地信息素失控,陷入丧失意识的危险状态。
但因为这个秘密足以致命,除了仅有的几个心腹知情,陆吾也向来不允许别人在这个时候靠近。
他通常都会计算好时间,提前把自己关在密室里,直到精疲力竭、意识恢复,再佯作无事发生,一个人走出来。
所以,这也是俞研第一次,亲眼见到对方信息素失控的样子。
抬眼看了下表情不太好的俞研,陆吾没接话,只是问:“谁出的馊主意?”
他知道不是俞研。
因为俞研知道,信息素失控的时候,他会下意识排斥任何信息素的靠近,包括omega。
要是一个omega就能解决的事情,他也犯不着非要把自己关密室里遭罪。他又不是受。虐。狂,喜欢自讨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