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几个兄弟对比起来,六皇子其实是难得的正常人。】
四皇子刚站起来的身体又顿住了。
难道他很不正常吗?
皇帝默默看了两个儿子一眼。
确实不正常。
【六皇子性格稍显懦弱,但非常识趣。舅甥见面,他第一反应就是认下中宗替先帝行道的政治高位。第二反应是认同中宗行为的必要性,也就是说只要你愿意保我的性命,那你就是正统,妥妥的!
对此中宗表示赞同,谈话氛围分外和谐,并承诺会让六皇子好端端活到寿终正寝。于是六皇子怀揣着不安和忐忑,躲进了肃州的地盘。】
天幕上,六皇子被簇拥进府衙。
他竭力保持着镇定,仰头看见正厅外挂着“法平如水”四个大字,缓缓停住脚步。
怀乐驹肃然而立,静静站在六皇子身后。
“陛下。”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的竹林中走出一个青年男子,仍然是熟悉的劲装。
他阔步走到六皇子面前,后退一步,作势要跪。
六皇子哪里敢让他真跪下去,连忙伸手阻拦,因为过度紧张,声音也显得有些尖利:“将军无需多礼。”
中宗顺势站起身,他的目光落在六皇子身上,舅甥之间的眉眼竟然有三分相似。
“陛下南下辛劳,今夜为陛下接风洗尘。”他柔下声音,“不过肃州还未清理干净,委屈陛下,暂时还只能住在府衙后面。”
府衙后面是当地长官的家眷,六皇子有些迟疑:“顾夫人可在?我不太合适吧……”
“她比我还忙,不必担心。”中宗摇头,眼中露出些许笑意,伸出手,“走吧。”
两人步入内厅,屏退众人。六皇子走到首座上,却并没有坐下,而是对中宗道:“将军匡扶社稷,为宁朝所做甚多。”
两杯热茶放到各自手边。
青年垂眼,淡淡抿了一口茶:“陛下是先帝血脉,这是我的职责。维护陛下,自然也是我的职责。”
六皇子脸色变幻,三两步走到中宗面前。
“将军不必以陛下称呼。”他垂下眼帘,泪水流畅地顺着脸颊落下,“你我本是一家。将军维护皇室之心,我自然绝无怀疑,可惜如今天下大乱……我唯有倚仗将军一二。”
十二岁的男孩,故意做出可怜的模样,说的话真是要多诚恳有多诚恳。
中宗见状,连忙小心翼翼道:“先帝恩泽天下,这都是我该做的。”
六皇子盯着他,忽然转悲为喜,从袖子里抽出一卷明黄的卷轴。
灿烂的黄色,实在过于显眼,中宗毫无防备,猛地睁大眼睛。
六皇子单手打开卷轴,他念得很认真,几乎是一字一顿道:“其实,父皇临终前,曾留下最后一道圣旨,若五哥才不堪任,就请将军……取而代之。”
中宗愣了片刻,用一种从不认识他的目光再次打量他。
分明是稚嫩的脸庞,却有了几分超出年龄的沉稳,只是将圣旨递上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臣……领旨。”中宗跪下,接过那道圣旨。
他拿着圣旨站起身:“多谢陛下,若有我活着一天,就绝不会让何赵等人带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