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长成的少年带着一股天然的狠劲,眉眼间的戾气根本来不及、也不稀罕收敛,他的身高投下来的阴影笼罩吞噬着中年的父亲,就像草原上缓缓长成的狮王,正要驱逐年老的残狮。
许臻郅双手紧紧拉着许焕一的衬衫,用力到连自己的双手都在微微地颤抖。
“你说什么,嗯?”
“再说一句,试试。”
许家陷入了沉寂。
可怜的司机只恨自己今天为什么没有请假,为什么多余要送老板进门,恨不得把自己藏进墙角,下一秒就遁地消失。
许郁丛嘴上说着:“臻郅,冷静一点。”脚下却根本没有动过,甚至还在禁锢着许焕一的手。
在万籁俱寂中,许焕一像是思考了几秒,才找回了程序:“反了你了!!!”
他声嘶力竭,几乎要喊红了脖子:“你要杀了你爸,是吗!”
相比之下,冲动易怒的许臻郅甚至要显得从容镇定得多:“你管过我吗?”
“呵。”他冷笑一声,口齿清晰地陈述道:“只贡献了一颗精子的东西,什么时候也敢称呼自己为父亲了?”
男人到了许焕一这个年纪,最在乎的一是别人的“尊敬”,二就是自己的性能力了。
很显然,这两样东西都被他的儿子狠狠地冒犯到了。
许焕一哪里能够再忍,张牙舞爪地就要上去撕打许臻郅,嘴里吐出的全是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许宅里的拥人们大惊失色地上前要把他们分开,眼色机灵的人更是拔腿就跑、赶紧把能控制住场面的人全部叫来,安静祥和的宅子乱成了一锅粥。
正是在这样混乱的场面中,昭昭的车稳稳地停在了许家大门前。
出来搬救兵的人一见到她,眼睛一亮,不由分说地就领着她往事故中心去。
“你们都疯了吗!!”许老爷子的拐杖使劲地落在地板上,“许焕一!你看看自己像什么样子!!”
眼看他的手就要落在榛子脸上,昭昭热血上头,想也不想地就往前冲,下意识地隔到了这父子俩中间。
“伯父!你喝醉了!”
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白净脸蛋确实吓了许焕一一跳,让他的动作迟缓了一拍。
也就是这一拍,让许臻郅把昭昭藏到了自己身后。
也让许郁丛又重新禁锢了长兄的双手。
“你疯了!”许臻郅一改平常在昭昭面前的“夹子音”,难得地冲她黑了脸,“怎么敢冲到他前面的,也不怕他伤了你!”
昭昭自知心虚,示弱讨好般扯了扯他的手,很快让人把她的手包裹在自己掌心内。
许郁丛似是暼了一眼他们相牵的手,手上默默用了点力,把醉醺醺的许焕一带得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在地上。
“抱歉啊,小向,让你看笑话了。”许老爷子找回了对场面的主导权,“还不赶紧把这混账玩意丢回去!”
老人家是最重视体面和秩序的,所谓“家丑不外扬”,不紧不慢地和昭昭打起了商量:“你看,家里现在乱糟糟的,有什么事不如明天再来吧。”
许郁丛不动声色地留下了人:“不用,爸。是我找昭昭来的。”
许臻郅连声附和:“是呀是呀,爷爷。昭昭又不是什么外人!”
第79章“天使”投资人
许郁丛领着昭昭和许臻郅进了自己的书房。
他已经重新换过一套家居服——说是家居服也不太恰当,毕竟是从小接受礼仪教育的人,再放松的情况下,要见客还是穿了件偏棉麻材质的衬衫——总之还是比平时杀伐果断、运筹帷幄的样子要温和得多。
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温和:“让你见笑了。”可能还带有一丝丝少见的窘迫。
昭昭根本没把这桩插曲当回事,只是摆摆手拉着许臻郅在他对面坐下:“没事,根本不是你们的错。”
她狐假虎威地挥了挥拳头:“我看他不爽很久了!”
一直灰溜溜地低着头的许臻郅也振作起来,附和地跟着挥挥拳头:“就是!”结果不小心扯到了刚刚受伤的地方,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昭昭和许郁丛齐齐皱了皱眉,昭昭更是直截了当地问道:“我先带你去处理下伤口吧?”
许臻郅不以为意:“又不是什么大事,他虚得很,还比不上我日常篮球训练时磕磕碰碰受的伤呢。”
“再说了,你们要谈正事对吧。我还是第一次有机会参与这种场合呢。”许臻郅抬起头直视他俩,眼睛里认真的光芒亮得让人难以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