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婶子向来刻薄,尤其这会儿占着理儿呢,“就是,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和那姓万的串通好了的。”
被无故指摘的云兽医绷不住了,“我说妹子,可不好这么糟污人的,你们就算信不过两位官爷,可我你们总也认得,万老八那混子能拿出多少钱来跟我串通,能让我砸了自己立一辈子的招牌?”
婶子冷哼一声,“反正得立个字据,万一事后你们将此事轻放,以后可有的是人照葫芦画瓢来害我们七亩。”
捕快的急的脸都红了,“这还用立什么字据,大渠律法有言,凡污告一经证实,二十板子半月牢狱跑不脱。”
这话说得完会不像是敷衍。
读过几年书的拐子爷问到重点:“可七亩是牛,不受律法荫庇,这个怎么说。”
“七亩上族谱的,与人无异,如若我们事后食言,你大可拿着族谱也衙门状告我俩渎职。”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断没有再继续拦路的道理。
几个老祖宗纷纷点了点头,随后便使唤年轻的人将自己扶下去。
拥堵的人群一散开,就看在祠堂正中的七亩和云杳。
祠堂顶上有个天井,一人一牛就那么站在天光之中,神情淡然,似在等着捕快的到来。
年轻的捕快看到这一幕,这才知自己上了林家村众下的套。
不过这会儿子,他们更为愤懑的是被万老八给骗了,那牛虽说看着不是温顺的,可眉眼里都是灵性,避光时微眯的双眼,透露出一丝对他们的挑衅。
“……”
这牛的眼神,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才迈过门槛的捕快张青山,在与七亩对视过后,那种久违又不爽的感觉直冲脑门。
“官爷,烦让让,我去给牛看看。”
张青山这才回过神来,退到一边,嘀咕道:“那臭小子,真是邪了门儿了。”
*
一大早,七亩便知道有个老熟人登门了。
当年在武馆,属张青山最是莽最迟钝,七亩也最是烦他,输八十次挑衅一百次,怎么打都打不服。如今也算是谋了个好差事,再见故人的他,心里还有些欣慰。
只不过,云兽医的出现,勾出来他心底的一丝不爽,相亲那日他和拐子爷偷偷在自已草食里下的猛药,到今日回想起来都难免浑身燥热。
云兽医也有些心虚,对着七亩讪讪的笑,而后又求助似的同云杳说:“杳哥儿,你帮忙让牛躺下先,我好给他看看。”
七亩冲着云兽医低啸一声,吓得老人家瘦骨一抖。
“杳哥儿,快,快牵着点儿。”
云杳这才回想起初次与亩见面时的情景,关于牛与兽医间的纠葛,了然于心。
他看着七亩别有深意的笑道:“还生气呢?”
七亩脑袋一晃,径自将身子转了过。
“爷,你放心过来吧,七亩不是那小器的。”
云兽医还是有点发憷,磕巴道:“那,那你扶着点。”
万老八说的是七亩得了疯牛病,而这病最大的特征就是眼睛红,且暴躁攻击人。
几十年的老兽医便是不离得近看了,也知七亩没病,但官差在场,总得走得过场。
老人家防备着靠近,只将手伸到最后,见靠近了七亩没动作,这才放心去掀牛眼皮。
年纪大了难免老眼昏花,在看出一丝不对劲后,云兽医忘了害怕,整个人都凑到了牛跟前。